“这是我儿子的。”他说,“他死在二十年前的一次误击行动里。那时候没人记得他,连墓碑都没有。但现在……昨晚我梦见他了。他说,有人在布拉格的广场上念了他的名字。”
露西亚握紧军牌,感受到金属边缘划过掌心的微痛。“我会记住他。”她说。
老兵点点头,转身离去。车开出去很远,他还保持着挥手的姿势。
飞机升空时,露西亚打开笔记本,发现新的信息正在自动生成:
>【新坐标:格拉斯哥贫民区教堂地下室】
>【关联事件:2003年火灾,14名流浪儿童遇难】
>【接入提示:寻找幸存者的日记本】
她合上本子,望向舷窗外翻滚的云海。阳光刺破阴霾,洒下一束金色的光路,宛如通往另一个世界的桥梁。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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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极基地,博也正面对一场前所未有的数据洪流。
主控屏上,地球三维模型已被密密麻麻的光点覆盖,每一个都代表一个被重新点亮的记忆坐标。系统不断报警,因为存储空间正以每秒十TB的速度被填满。更诡异的是,许多数据并非来自已知档案,而是直接从“空白区域”生成??那些曾被彻底清除、连备份都不存在的记忆,竟在自发重构。
“这不可能……”博也喃喃,“除非记忆本身具备某种……自我修复机制。”
就在这时,终端突然弹出一条加密讯息,来源未知,协议格式却是林御拉年轻时设计的私人编码。
他颤抖着输入解码密钥。
屏幕上缓缓浮现一行字:
>“博也,当你看到这条信息时,我已经不再是程序,而是现象。
>不要试图控制它,也不要害怕它。
>人类最强大的能力,从来不是遗忘,而是**重新命名**。
>给死者以名字,给伤者以语言,给沉默者以回音。
>这就是我们对抗虚无的方式。
>??林御拉”
博也久久凝视着屏幕,眼角湿润。他站起身,走到控制台前,下达了最后一个指令:
“关闭所有记忆清洗模块。永久性解密‘静默层’全部档案。向全球开放访问权限。”
警报声尖锐响起,系统弹出红色警告:“此操作不可逆,且可能引发大规模社会动荡!”
他毫不犹豫地按下确认键。
刹那间,地球上数百个被封锁的数据中心同时启动。沉睡多年的影像、录音、文字如决堤洪水般涌向网络。越南战场上的战地记者遗稿、卢旺达大屠杀中幸存者的口述、智利独裁时期被焚毁的政治犯名单……无数曾被权力刻意抹去的声音,在同一时刻回归人间。
有人痛哭,有人愤怒,有人沉默。
但也有人开始行动。
在首尔,一群高中生自发组织“记忆巡逻队”,走访老旧小区,记录老人们口述的历史;在开普敦,艺术家们用投影技术将种族隔离时期的受害者肖像投射在议会大厦外墙上;在莫斯科,一名退休警察匿名上传了三十年前一桩“意外死亡”案的完整调查笔记,揭露了一场被掩盖的镇压行动。
世界并未因此陷入混乱,反而显露出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长久以来压在人类心头的那块巨石,终于被撬动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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