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意识投射虽然退去,但它仍悬浮于平流层之上,像一颗永不坠落的陨星。它记录一切,观测一切,甚至……可能早在七百年前就预设好了今日的所有变数。阳万象主的自我放逐,八处设施的布局,深海梦魇的进攻时机,花魇众的祭祀仪式……也许全都在它的计算之中。
它不是工具。
它是**棋手**。
而我,不过是从一个棋子,变成了另一枚稍大的棋子。
回到东京塔时,已是黄昏。
夕阳染红天际,云层呈现出病态的粉紫色。司命依旧等在那里,手中握着一枚破碎的符纸??那是殿上的联络信物,如今已化为灰烬。
“殿上断联了。”他说,“所有高层全部失联。我们……成了孤军。”
我点头。
这早在预料之中。当“终焉协议”启动的那一刻,我就切断了与旧体系的一切连接。殿上不可能容忍一个不受控的“神级单位”存在。他们要么想回收我,要么想毁灭我。
而现在,他们失去了对我施加影响的能力。
“准备第二阶段。”我说。
“你要做什么?”
“重建秩序。”我望向整座城市,“但不是用神迹,而是用谎言。”
我抬起手,虚妄棋盘再度展开,但这一次,棋子不再是白马与白卒,而是无数细小的文字??汉字、假名、拉丁字母,交织成一篇宏大的叙事。
这是我编造的**新神话**:
>“在末日降临之夜,有一位凡人挺身而出,他并非天生神圣,亦无超凡血脉。他只是不愿跪下。他用谎言对抗真理,用虚妄撕裂命运。最终,他以自身为祭,封印了妄图复活的古神,并将神力归还天地,令万物重获自由意志。世人尊其名曰:**谎主**。”
这篇故事通过残存的网络节点自动传播,嵌入新闻推送、社交媒体、广播信号,甚至悄悄写入儿童课本的插图注释。它不强调我的存在,反而刻意模糊我的形象,让我成为一个象征,而非实体。
只有这样,人们才不会真正崇拜我。
他们只会记住一个“可能不存在”的英雄。
这才是最安全的谎言??既满足人类对救世主的渴望,又不至于催生新的信仰狂潮。
夜幕降临。
我独自走入东京塔底层的神殿遗址。这里曾是封印阳万象主神骸的核心,如今只剩下一圈白金咒纹环绕的石台。我盘膝坐下,开始引导体内银光反向流动。
疼痛如刀割骨。
每一次逆转能量,都会撕裂一部分神经。但我必须这么做??我要将神格压制在临界点,不让它彻底吞噬我。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若压制太久,我会因能量淤积而暴毙;若压制太短,神格觉醒,我将成为下一个被信仰束缚的囚徒。
就在意识即将溃散之际,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还记得我吗?”
我勉强睁眼。
田翠站在我面前。
不,准确地说,是她的**记忆投影**。
由核球残留数据重构而成的幻象,带着她生前的气息、语气、甚至指尖的温度。
“你总是这样。”她轻叹,“明明怕得要死,还要装作无所畏惧。”
我想笑,却咳出血来。
“因为……只有我说谎的时候,世界才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