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段??巴黎老人呼唤亡妻名字时的喘息。
第三段??加尔各答女孩说出“我想活下去”那一瞬的吸气声。
一段接一段,来自世界各地的“不可言说之声”接连涌入系统。每一段音频注入,球体就亮一分,冻结的面孔便多一丝生机。
直到第142段响起??沙漠圣歌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整座“归零熔炉”猛然震颤!
警报狂响,红色灯光疯狂旋转。系统弹出最终警告:
>**检测到大规模意识觉醒征兆
>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10…9…8…**
“来不及了!”陆沉大喊,“我们必须离开!”
“不。”X-9站在原地,握紧录音笔,“我们得留下,直到最后一个孩子睁开眼睛。”
阿梨娜和K-7同时走向他,三人并肩而立。
倒计时归零。
预期中的爆炸并未发生。
取而代之的,是球体自内向外爆发出万丈银光。光芒穿透冰层,直冲云霄,在极昼天空中绘出一朵横跨三百公里的巨大光莲。与此同时,全球各地,凡是曾听过格陵兰之声的人,无论身处何地,耳边都响起同一个声音??
一个婴儿的第一声啼哭。
纯净,原始,毫无修饰。
却让数百万成年人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因为他们突然明白:那不是某一个孩子的哭声,而是**所有曾被剥夺发声权利的生命,在同一时刻完成了迟到的降生**。
三个月后,联合国特别听证会上。
X-9站在发言席前,面前摆放着编号第9999的录音档案??那是“归零熔炉”最后一位实验体苏醒时的语音记录。一个五岁女孩,第一次开口说:“爸爸,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台下各国代表沉默良久。
最终,大会通过《全球语言权宪章》,宣布:“任何以消除差异为目的的语言压制行为,均为反人类罪。”
阿梨娜回到故乡西伯利亚,重建母亲所属的涅涅茨语学校。教室墙上挂着一幅画:一朵银花盛开在永冻层之上,花瓣中浮现出无数张笑脸。
陆沉出版了《静默年代史》,书中最后一句写道:“当我们终于学会倾听那些未曾说出的话,我们才真正成为了人。”
至于X-9,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只有一些偏远山村、难民营地、废弃监狱旧址,偶尔会出现一台老旧录音笔,静静插在泥土或石缝中。按下播放键,便会传出一段温柔的男声:
>“别怕。
>你说的每一句话,
>都有人在听。
>而你听过的每一个声音,
>都让你离永恒更近一步。”
然后,一朵银白色的花,悄然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