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宝是杨溪村里的出了名的无赖混子,他娘正是前些日子在因租地的事儿在村里和江云苓吵了一架的那刘氏。
刘氏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平日里疼的跟金元宝似的,还特地给取了个名字叫金宝,旁人说上她儿子一句不好刘氏都要叉着腰跟人骂上半天。
刘氏性情泼辣,仗着自己那张嘴厉害,常在村里胡搅蛮缠耍横,她男人王田正也不是什么好人。夫妻俩这样,养出来的儿子也是这样,从小就嚣张霸道,还爱欺负村里同龄的孩子,长大了更是跟城里的地痞流氓混在一堆,有时还惹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回村里。
村里人十分厌恶王金宝,却又怕惹了他招来城里那些地痞流氓的报复。哪怕不伤人,日日到家里来捣乱一番也够受的,于是,村里人平时见了他都躲的远远的,也幸而王金宝平日里都在城里混着,很少回村里。
也正是因此,江云苓才没在村里见过他。
然而今日也是不凑巧。
王金宝平日跟着在城里混的那个无赖头子前些日子因犯了事儿,被抓进牢里去了。本就是一群小混混聚在一起,没什么情义可言,头子被抓了,底下的小弟自然也是树倒猢狲散。
这会子也快进年关了,城里管的严,王金宝手里没钱,又失了势,只能灰溜溜的回村里来。
他心里不舒坦,于是打了几两酒,随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喝了个半醉,直到被风一吹,才想起要回家。
那贪婪粘腻的目光让江云苓极度不适,他的后背轻轻发颤。
好好的挖个笋子却遇到了这样的事儿,他心里紧张又害怕,然而他面上却然仍强自绷着,努力不让自己露怯,大声道:“我是村里霍屠户家的,霍青是我表哥,你放开我!”
他在屠户那两个字上特地加重了些音节,希望霍青的名声能够吓退对方。
“霍青,霍青”王金宝听了果然顿了一下,低下头,喃喃几声,努力的想霍青是谁。
若是平日里王金宝清醒之时,听到霍青的名字,确实会忌惮几分,只因他心里清楚,霍青是他惹不起的人。
王金宝和霍青在村里也算是同一辈的人,年龄差的不大,然而却从小不在一块儿玩。
霍青看不上王金宝那副无赖欺负人的样子,小时候,尤其霍铁风还在世,霍青的脾气还不是如今这样的,而是更年少气盛一些,因王金宝总是欺负旁人,霍青还和他打过好几回架。
霍青下手极狠,又凶,王金宝哪里是他的对手,次次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几次以后,王金宝也不敢再惹他。便是如今长大了,一个是游手好闲的地痞无赖,一个是体格精壮的屠户,他更不是霍青的对手。
然而今日,好巧不巧的是,王金宝喝醉了,醉酒让他的脑子也变得混沌起来,连带着对霍青的畏惧也忘了,只模模糊糊的记得上个月回家时时好像听他娘说起过一嘴,说村里霍青家新来个小哥儿,厉害的很,让他娘吃了个好大的亏。
不曾想,竟是个这样漂亮水灵的小哥儿。色心上头,王金宝当即把别的什么都忘了。
他抬头看向江云苓,打了个酒嗝,然后咧开嘴露出了个极为猥琐的笑,伸手向他的脸摸去:“噢,原来你就是村里那个新来的哥儿。正好,听说你前些日子让我娘不痛快了,今儿,我便要让你也不痛快!”
见状,江云苓心里一下惊惧到了极点,双眼瞪大,更加用力去掰他抓着自己的手,然而实在掰不开,又见他另一只手向自己伸来,于是,江云苓下意识的抓住那只手分外用力地咬了下去。
“啊啊啊——”王金宝发出一声惨叫,下意识的甩开了手,反推了江云苓一把,放在一边的冬笋竹筐也被他一脚踢倒。
白白的笋子滚了一地。
钳在自己的手臂上的手一松,江云苓立刻转身就跑,然而却又被王金宝推了一把,脚被一颗滚落在地圆竹笋绊倒,膝盖狠狠的磕在一块坚硬的石头上。
两个手掌心火辣辣的,膝盖处更是钻心的疼,不用看也知道,两个膝盖定是都磕破流血了,混乱中,连他别在头上的桃花木簪也掉在了不远处。
“唔”,江云苓眉头紧皱,额头疼的冒了一头的冷汗,却咬紧了下唇没有让自己痛呼出声。
极度惊惧之下,他反而迅速的冷静下来。随手抓过一块石头藏在手心里,江云苓跌坐在地上,恨恨的盯着他,一双杏眼里闪过一丝决绝之意。
经过方才与王金宝的对抗叫他清楚的看清了眼前的形势。
论力气,他不是王金宝的对手,眼下他的脚还摔伤了,一动就疼,更是跑不过他,再一个,他运道不好,方才他这么又喊又叫的却没有惊动附近的人,说明今日山里根本就没有旁人。
既然如此,只能趁王金宝没有防备的时候他才有胜算。
“狗*的!小娼货!”王金宝吃痛怒骂,酒意清醒了几分,甩着手一瞧,才发现他的手腕被江云苓一口咬出血来。
王金宝火冒三丈,又见江云苓摔伤了,坐在地上不能动弹,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大步朝江云苓走去,狞笑道:“跑啊!你个小贱人,你怎么不跑了!”
行走中他的脚正好踩过那支掉在地上的桃花木簪,木簪断了两截。
江云苓的眼睫动了动,复而抬眸,冷冷的看着朝着他走过来的男人,手里的石头握的更紧。
王金宝丝毫未觉,嘴里还在不干不净的骂着,又见江云苓如今落了弱势,更是得意。
“还敢咬我!老子今日叫你尝尝老子的厉害!”
他几步走到江云苓面前,他伸手就要去抓江云苓。
就在这时。
“哐!”的一声,一块石头狠狠的砸向他的头。
王金宝惨叫一声,因全然没有防备,被迎面来而来的石头砸的额角当即冒出血来,眼冒金星,整个人连着往后退了几步,过了好一会才觉得眼前重新能看清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