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余予笙没有,程巷安安稳稳陪余予箩吃完冰淇淋,又把余予箩送回校门口。
余家的司机载筑薇来接余予箩,筑薇半降车窗坐在后排。
程巷隔着远远距离站定,拍一下余予箩的肩:“去吧。”
余予箩背着书包走过去。
筑薇看过来的时候,看到余予箩身后的程巷了,神情沉了沉。
程巷并没走上前去打招呼,只是冲她略一点头,背着包转身离去。
周遭的树冠轻摇,滤着深春的光影洒落。
程巷瞥那枝头一眼,不知余予笙是否有后悔没有早些从家里搬出来这件??x?事。如果能早些下决心做切割,不整日浸在那沉闷到窒息的氛围里,也许余予笙不至于走到最后那一步。
可这话说得轻巧。
程巷知道,自己能做到轻而易举从余家搬出来,是因为她对余予笙的父母没感情。家庭永远是人最深的牢笼,是因为我们对家人永远怀抱期待。
程巷回到家,给易渝打了个电话:“我觉得吧你一直挺自洽的。”
易渝嘶了声:“我怎么觉得你这话听起来不像夸我呢?”
“我就是想问问,你是怎么做到一直这么臭不要脸、啊不、自洽的?”
易渝响亮的“哈”了一声:“你认真问我啊?”
“那可不嘛。”
“那就四字儿——别想太多。”
程巷缄默。
“做人呐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知道么?你以为局面是你造成的么?Nonono,老天在下很大的一局棋,你只是它操纵的一颗棋子。局面发展到哪一步,你就想,这是天意,受着就行,别老想自己该不该啊、配不配啥的。”
易渝说着一顿:“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不?”
“那可太有道理了。”
“让你提起茶壶浇灌在自己的脑袋顶不?”
“别玩烂梗,想说醍醐灌顶就直说。”
“我琢磨着是不是该去小破站开个公开课啊?教大家如何停止自我PUA。”易渝在电话那端摸着下巴:“你下次别给我打电话了,直接去买我的课。”
“你打算收费多少?”
“三万。”
程巷直接把电话挂了。
但她坐在沙发边抱起一条腿,觉得易渝说得有道理。
现在让她让出这具身体,等于让她再死一次,而且不是像上次那样突然被动的死,是让她体会过死亡那冷入骨髓的恐惧后、再一次主动放弃生命。她敢么?
那她是不是只能早点想通,当初是余予笙主动选择了放弃,当初是乔之霁远走异国,当初是陶天然没有好好爱她。
就像易渝说的,现在这样的局面又不是她造成的,凭什么她非得发扬风格啊?
要说冤的话,出门买碗凉皮被车撞的她最冤。她招谁惹谁了?
她想了想,给附近的家装工作室打了个电话:“请问你们那有地毯吗?”
“有的姐!”对方叫得那叫一亲热:“姐你是想铺在哪呢?”
“满屋铺。”
“那姐你喜欢什么颜色什么花型?这样姐你加我一个微信,我发些图样过来给你选,我们这边什么风格都有,洛可可风,波西米亚风,侘寂风……”
“什么风格不重要。就要软,特别软。”
“……?”
程巷就是觉得吧,余予笙现在开始抢夺身体的控制权了,时不时把她弄晕一下的,每次那么直愣愣栽倒下去,还挺疼。
她得做好万全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