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眦欲裂,脸上交织着痛苦与疯狂,凝聚起最后残存的内力,一掌悍然拍向紧随而至的南宫?胸口,企图拉一个垫背。
然而,早有防备的南宫?岂会再给他机会?
只见南宫?身形微侧,险之又险地避开这垂死一击,同时,他手中不知何时已握住了那把暗金色的匕首,正是丁爻之前所用之神兵。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暗金锋芒,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没入了晋槐安脐下三寸的气海要穴!
“噗嗤……”
利刃破体的声音轻微却致命。
晋槐安猛地低。。。。。。
铁铲破土,声如裂帛。
陈七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北方风雪之中,可那脚步声却仿佛从未远去。归语村的蓝莲开得愈发茂盛,每一朵都朝着他离去的方向微微倾斜,像是在无声致敬。而那座“守者”碑前,每日清晨都有人放下一束干草编成的花环??据说是当年修路工人们歇息时最爱做的小玩意儿,粗糙却温热,如同他们未曾被铭记的手掌。
岭南边界,倒影城门虽已开启又缓缓闭合,但自那一夜起,心渊峡谷再不封锁。碎碑铺就的小径上,拾忆人络绎不绝,带着新抄录的名字、家传的遗物、甚至只是亲人口述的一句“我记得你”。每当有人踏上这条路,空中便会浮现出一道微光,顺着星光之路流入城中祭坛,融入那本悬浮的《众生命簿》。
命簿透明如水晶,每一页翻动皆有风雷低鸣。它不再沉睡,而是持续吸纳着人间的记忆与执念。那些曾被抹除者的姓名,如今不仅刻于巨碑之上,更化作星辰,悬挂在倒影城的天幕里,组成一条横贯苍穹的银河??百姓称之为“忆河”。
然而,并非所有亡魂都能安息。
凉州地宫深处,九千隐吏再度陷入静默,唯独首棺中的黑袍老者仍未倒下。他的眼窝中燃着幽蓝火焰,手中焚档笔滴落墨汁,竟在地面汇聚成字:“第七十三万八千六百二十二”。
多出一人。
这数字如针般刺入天地秩序。谁是第一个人之后?为何会被计入?没有人知道答案,但冥枢机构残存的力量开始反扑。一夜之间,江南三十六县的补名录册莫名焚毁,火势诡异,只烧名字,不伤纸张;河北某镇新建的英烈祠屋顶瓦片全部翻转,背面露出用朱砂写满的诅咒符文;更有拾忆人在途中突遭噩梦缠身,醒来时口中含着一片焦黑竹简,上面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已被划去。
恐慌悄然蔓延。
有人开始怀疑:我们真的该唤醒这些记忆吗?死人若归来,活人何以立足?
苗疆耳山溶洞内,血色文字再次变化:“第十人临界,命簿将重编……然,守碑者有伪。”
拾忆女队首领柳芸手持磷火地图,眉头紧锁。她发现,近来南下的拾忆队伍中,有些人虽手持忆笺,眼中却无悲悯之光,反而透着冷漠审视之意。更诡异的是,这些人所报之名,多为史书无载、族谱无踪之人,且籍贯模糊,事迹雷同??皆称“战殁于朔州风雪夜”。
“这是试探。”柳芸低声对同伴道,“冥枢想混入守碑人群,篡改命簿。”
她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暗中记录可疑者名单。可就在第三日夜里,一名年轻女子突然跪倒在洞口,泪流满面地交出一枚铜铃,说这是父亲临终前交给她的信物,嘱咐她一定要送到倒影城。
柳芸接过铜铃,触手冰凉,铃身刻有一行小字:“承罪司?第九百零七号隐吏”。
众人哗然。
此人竟是当年参与抹名的刽子手之一!可那女子哭诉道:“我父一生酗酒癫狂,常半夜惊醒高喊‘我对不起你们’……直到咽气前一刻,他才清醒,把铃给我,说‘替我赎罪’。”
柳芸沉默良久,最终将铜铃投入洞中圣火。火焰腾起三丈,映出一幕画面:一名年轻官吏伏案疾书,手抖如筛,泪水浸湿卷宗。他写下最后一个名字后,猛然抬头望天,嘶吼:“我不该听命!”随即咬舌自尽。
火光熄灭,洞壁血字悄然更新:“真悔者,亦可归途。”
消息传开,拾忆人心渐定。但也有人冷笑:“死者尚能悔,生者岂无忧?”
长安皇宫,皇帝亲自监修《补名实录》,每日批阅上百份申报材料。可随着越来越多的名字被录入英烈祠,朝堂之上怨声渐起。几位宗室亲王联名上奏,称此举“动摇国本”,恐引发民间借名讹诈、冒领抚恤之风。更有言官直言:“昔日之事,何必深究?不如忘之,以安今世。”
皇帝怒掷玉笏:“尔等可知,朕昨夜梦见七十三万将士立于殿外,个个无头,只用手捧着脸,齐声道??‘还我姓名’!”
满朝噤若寒蝉。
当晚,皇帝独坐御花园,望着星空中的“忆河”,轻叹:“阿音,是你在指引这一切吗?”
话音未落,空中忽现一点荧光,缓缓飘落至他掌心,化作一片蓝莲花瓣。与此同时,万忆塔第一百层的心镜之水剧烈震荡,倒映出一个从未出现的画面:
一座荒废驿站,风雪交加。
一位身穿粗布衣裳的女子坐在屋檐下缝补军袍,身旁放着一只陶罐。她抬头望向远方,眼神温柔而坚定。忽然,马蹄声起,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男子翻身下马,正是年轻的陈七。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