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他来说,又是女孩。
女孩就是女孩。
她走到一半,像是想到什么,转过头:“口口!别忘了,第一次变性得给我看!那可是我们的诺言!”
陆风吹拂女孩的白发,又少又稀疏,她却笑得如星光。转头又朝家的方向而去。
鲛人默默应答句:“嗯。”
嗯,平常的夜晚,就这么结束。
不过那天后鲛人再也没看到女孩了。
他知道,她死了。
刚开始以为睡过头,鲛人只是等待。再来等,等又等,等个三天,就知道发生什么。
她死了。
是个人,终究会死。鲛人知道,他知道。
海风吹拂过来,他自己满头的长发,也是白色的。
没有大哭、没有崩溃、没有绝望,鲛人平平淡淡回家去。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一如往常,回到家中。
“你回来了啊,口口。”这句话不是父母说,是鲛人的兄弟姐妹。在家中鲛人是老二,这个是他的兄或者姐?反正目前也没分化性别的。
「你回来了啊,口口?」女孩也说过呢。总感觉心口被刀尖瞬间滑过,带来一阵刺痛。
接下来,就是吃饭的时候。餐桌上,父母、还有鲛人唯一的手足,不断的说话。
“口口来吃这个!”
“这个、这个也吃,我做了很久呢!如何啊口口?”
“今天又去和你的人类朋友玩了吧?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名字,一直被提及。
这本来并非什么大事,他们鲛人没有姓氏,更没有所谓父母兄弟姊妹称呼,都用名来呼喊,毕竟未分化前,无法确认谁的性别。
不过,今天这「口口」真刺耳。
耳内是蚂蚁爬过的搔痒,心口是刀尖戳刺的钝痛,一字一句,足以要他命。
鲛人的母亲,突然一句:“你怎么今天都不说话?口口?”这句话,像是打破了所有的安宁,要将埋藏在心底的一切奔涌而出。
浑身的血液流到耳里、眼里,他平静的外貌,逐渐填染上血色。眼眶、耳边流出鲜血,又以极快的速度,凝聚成玉。
在他身旁的三个鲛人,他的家人,顿时愣住。
鲛人慌忙双手捂住耳朵,想阻止什么。脑海里想到的皆是女孩的最后一句话,“口口!别忘了,第一次变性得给我看!那可是我们的诺言!”他还是没有哭,满脸茫然,自己怎么流血。
“快快止血阿!?口口!”这句话是鲛人手足说的。
鲜血听到那字,像打开开关,流得更多。旁边聚集一堆玉,血玉,漂亮又昂贵。
在所有鲛手忙尾乱的时候——鲛人晕倒,脸色发青。
这晕倒的时光,鲛人梦到好多好多以前的事。
刚开始他不告诉家人女孩的事,试图掩埋。纸终究包不住火,被发现了,是他的手足,名字叫向阳,发现的。
当时刚见完女孩,正要回家的鲛人,转头就看到向阳,内心的想法,完了。
张开口,想要辩解,或者撒谎。眼前一黑,向阳朝他伸手,要打吗?并非如此。
那双手没有对鲛人赏巴掌,也没有揍他,落在他肩膀:“你你可算有朋友了啊!口口!”被向阳重拍两下,他的身姿不自觉晃动。
嗯?没有责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