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身通体漆黑,冷硬得像一头巨兽。车门打开,锃亮的皮鞋踏入积水中。黑色的大伞下,顾驰渊高阔挺拔的身影急步走来。沈惜在泥水中怔愣几秒,才直起身体,踏着泥水迎跑过去。她一把拽住他的手臂,“陈一函受伤了,帮我送他去医院!”顾驰渊黑沉的目光在她脸上晃了晃。“干什么呢?雨中漫步?”他的语气不屑,眉头也拧在一起。不待沈惜反应,顾驰渊将伞塞进她手里,迅速走过去,蹲下来,托住陈一函的手臂。沈惜寸步不离举着伞,紧紧跟着顾驰渊,将陈一函扶向车里。男人的身体完全不受控,短短几步路,顾驰渊几乎是拖拽着将他扔在后座上。顺道抓起座子上的薄毯,一把将沈惜推进副驾,将毯子扔在她腿上。顾驰渊绕到驾驶位,打开车门,迈腿,收伞。动作利落又干脆。湿漉漉的伞,丢在后排脚下的位置,华丽的内饰上,水渍连成片。沈惜被这几幕冲击着,头脑有些不听使唤。男人扫了她一眼,嗔道,“你还有没有点儿出息呢?”他长指划着车内的显示屏,导航去最近的医院。华贵的车,如离弦之箭,在雨幕中劈开一条路。直到这时,沈惜才微微缓神,回过身,看了一眼后座上哼唧的陈一函。顾驰渊扶着方向盘,绷直唇角,“别看了,他死不了。”沈惜被他的话拉回视线,男人发丝上的水珠落入她的眼。她抽出纸巾,仔细帮他擦掉水渍,又顺着他耳朵和脖颈,蘸干皮肤。“谢谢你及时出现。”沈惜吐了口气,语气沮丧而无力。男人的眉头始终没解开,话也懒得对她说一句。十分钟后,黑色的宾利停在医院急诊室门口,顾驰渊扫一眼沈惜,“下车。”说着,他推开车门,绕到副驾,解下西装外套罩在沈惜润湿的衣裙上。陈一函被雨水一浇,醒了大半。晃悠着从后座起身,努力睁了睁眼,看清车外的两个人。“抱歉,我喝多了。”他尴尬地笑了笑,抓住扶手,踉跄着趴出车子。鲜血又顺着额角,缓缓流下,染红了浅蓝色衬衫。顾驰渊冷着眼,对沈惜道,“去吧,我等你。”急诊室外长椅上,陈一函见沈惜拿着缴费单走过来。“惜惜,对不起,我是电话里听你不高兴,所以想来找你解释一下。没想到,喝多了,手脚不听使唤……真是给你惹麻烦。”沈惜心里酸胀苦涩,却不知说什么回应他。只默默点了点头,“先治伤吧。”陈一函扫着沈惜身上工艺考究的男人西装,“其实也不该麻烦顾总。他的衣服和车都弄脏了,清洁费可不是小数目。”说着,额头的伤口蹦着疼,他咧着嘴,“我们到时候要赔给他钱,也不能老麻烦人家。”护士叫到陈一函的名字。他一瘸一拐站起来,沈惜扶着他走进治疗室。一道门,隔绝了低落情绪的蔓延。沈惜靠在墙边,颓然地站了一会儿。无孔不入的消毒水味道刺激着鼻腔,她揉了下酸酸的鼻子,推开玻璃门,走到外面。雨彻底停了,曜黑色宾利在路灯下闪着锋利的光。顾驰渊靠着座位,闭上眼,在浅眠。车窗半开着,脚步声清晰可闻。他的手指动了动,揉了下额头,睁开眼睛。白色的衬衫上,成片淋漓的水渍,贴着男人的胸膛和腰腹。勾勒出劲瘦又分明的肌肉线条。沈惜打开车门,用纸巾擦拭座位和扶手上的水渍。顾驰渊眉头一蹙,握住她手腕,“不用擦,没那么金贵。”沈惜不听话,扒拉他的手指。“那么晚,你去福山路做什么?”“落实拆迁的细节,下月项目上马。”这种事,原本不需他出手,但神差鬼使,忍不住想去福山路一趟。“大半夜,陈一函作什么妖?喝醉了,拉着你一起淋雨?”顾驰渊语气沉冷,嘴角下压,“雨中虐恋?够情趣……”沈惜抬眸,看着暗影中男人的眼睛,“我们吵架了,他来找我解释。”顾驰渊嗔着,“下着大雨,倒是诚心诚意的……这一点,比我强不少。”明显是生气了,故意怼人。他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什么时候做过抬着人送医院的事?沈惜将纸巾揉成团,“还好碰见你,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顾驰渊喉结滚动,目光浅浅望着她,“我还有事,先走了。手机带了吗?”沈惜点点头,刚才下楼时,还有点理智在。男人长指按下车子启动键,扫了眼沈惜,“记得把垃圾带下去。”沈惜嗯了声,揪住身上西服的领子。空旷的停车场,夜风卷起女人半干的裙摆,也裹住玲珑的双腿。顾驰渊眸色沉了沉,踩下油门。一骑绝尘着,将沈惜留在寂寂夜色中。……出租车上,陈一函捂着脑门上的纱布,昏沉沉,一言不发。沈惜靠在座位另一边,“你受伤了,请假休息几天,我下班后去给你做饭洗衣服。”陈一函手指颤了颤,睁开眼望向沈惜。他犹豫了几秒,扯唇笑了笑,“不用了,我明天还要出差。任务重,等不了。”“那……那你自己保重,照顾好自己。”陈一函恍然,解释着,“电话里,我不该那样说你。可是,答辩这件事,即使你受了排挤,以我的能力和人脉,也确实没法帮到你。”说着,他握住沈惜的手,“惜惜,你是不是后悔跟我交往……毕竟你的圈子里,还有像顾总那样优秀的男人。”:()偏要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