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暖,顾驰渊只着了一件白衬衫,下面是万年不变的黑色长裤。考究的材质和工艺,贴合在他身上,勾勒男人完美的线条。每一笔,都如水墨画,有留白,却迫人。他的气质出众,推门而入的一刻,店员姑娘不禁多看了两眼。顾驰渊走向沈惜,将她的仓惶和失落收入眼底。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愤怒,他也看见。抿直唇角,风轻云淡。他走过去,居高临下,“走吧,上楼。”沈惜放下筷子,问他,“你吃晚饭了吗?”这男人,跟他发脾气没有用。强硬,只会换来他的冷淡薄情。她便想,温柔些,哄哄他。男人服软,也不一定。顾驰渊见她低眉顺眼,反而敛眉头,低声道,“不饿。”随即出门往外走。“那……你等我一下。”沈惜说着,跑到货架旁,拿了一小包大米。她走到结账台,拿出手机付款。女人手背上的皴裂,在瓷白的皮肤上清晰可见。北城的春天是干燥的,沈惜皮肤薄,总爱裂口子。她的性子能忍,有时候不注意这些小细节。这两天事情多,总是洗一把脸就出门,脸护肤品都忘记抹,更不用说手霜了。不过她的皮肤天生底子好,即使不化妆,也是唇红齿白吹弹可破。店员扫码时,顾驰渊站在一旁,目光停在小货架,“等一下。”沈惜一愣,他的长指,划向架子上的润滑油……一触,拿开手,将一瓶护手霜握在掌中。整个过程,气定神闲,眉目间全是一本正经的模样。站在他身后的沈惜,额头上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店员姑娘也扫到这一幕,了然的目光在两人间晃了晃,低头一笑,没说话。结账出门,沈惜坐在副驾驶,车子开进地库,两人走上电梯。顾驰渊一路无话,注意力全在手机的财经频道上。进门的时候,蒋美姗打过来电话,他犹豫了下,接听。“顾总,我刚煮了排骨汤,你要不要来喝一碗?我在窗口看见你的车进小区了。”顾驰渊眸色一暗,“吃过了,不要。”女孩迟疑几秒,哦了一声,默默挂了电话。她守在窗口很多次,顾驰渊都是很晚才回来。今天不知怎么了,一下班就出现在公寓门口……玄关处,顾驰渊放下手机,低头换鞋。随手拿了一双女士拖鞋,递到沈惜面前。他不说话,径直去卫生间洗了手,出来的时候,很自然地解开领口和胸前的扣子。另一只手,扯出衬衫下摆,松垮着裤腰,转身推开卧室的门。衣襟不经意掀了掀,劲瘦的腰线若隐若现。走出卧室时,男人已经换上深蓝色的家居服。这套与在老宅的是同色系,款式也是万年不变。沈惜正好洗完手,跑进厨房,拿出小煮锅,拧开水龙头。顾驰渊推门而入,夺过她手里的锅。拉过细手,攥在掌中,拧开护手霜,揉在她手背上。他是粗线条,一下子挤多了,膏体浓稠,粘腻着皮肤。沈惜抽回手,拿出纸巾,擦了两下,又拿起小锅,“我煮些粥,沈明说了,你的三餐要定时的。”顾驰渊倏尔笑,“这样关心我做什么?你是存心为陈一函来找我算账,何必做这些?”原来他都猜到,猜的一分也不差。沈惜没言语,默默剪开米袋子,洗好,将米放进小锅里。顾驰渊扫了她一眼,转身出去,到阳台点了一根烟。沈惜在厨房没出来,等粥的时候,从冰箱拿出食材,默默做了两份清淡的菜。鸡肉炒芦笋,莼菜烩虾仁。端上桌的时候,粥也好了,她盛好一碗,走出厨房,对阳台的人道,“可以吃饭了。”夕阳的光晕透过落地窗,映在整个房间里。顾驰渊靠在窗边,将房间里的画面收入眼中。像烟火人家每天发生的小日常,有她,有清粥小菜,暖意融融的。可是,这种暖意,好像从不属于他……尔虞我诈,你死我活,利益纠葛,才是他这样的豪门子弟拥有的日子。男人按在玻璃上的手指缩了下,抿着唇角,走到餐桌旁。权贵子弟的好教养,是自出生起,日日培养耕耘的结果。比如顾驰渊,即使清粥小菜,依然正襟危坐,一口一口,不慌不忙。他吃饭时,极少说话,即使只与她相对,习惯也没有变。最后一口粥进肚,顾驰渊推开碗,掀眼看沈惜,“你每次对我好,我都觉着有目的,就像这顿饭,吃得我心惊胆战。”他说着,站起身,收拾碗盘进厨房,躲开沈惜的视线。洗碗机里空空的,顾大少爷却拧开水龙头,亲手洗碗。沈惜跟着进厨房,刚想开口,就听男人道,“袖子松了,挽一下。”他就是故意不让她说话!她咬着唇瓣,走过去。男人转过身,衣服袖口松垮垮展在她面前。女人细白的指,沿着他线条分明的手臂向上卷。这双臂,坚硬有力,曾狂热地,环住她纤细的腰。是盈盈一握,让人癫狂的触感。沈惜趁着卷衣袖,开口到,“海山路的房子,是你叫人买下吗?”“是。”他毫不避讳,迎向她的水眸光。“我若再找新房子,你也会这样做?”“只要是他,就不行,”他的语气云淡风轻,转过身拧开水龙头,将碗盘冲干净,“你很清楚,只要我想,全北城都不会有你跟他容身的地方。”沈惜鼻子一酸,揉着眼角的泪,“顾驰渊,为什么啊?为什么你就见不得我有更新的,更好的生活?”男人手一顿,将碗盘撂在台面上。转身面对她,眸色里是暗涌,是狂风巨浪……:()偏要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