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接过饼子,眼泪无声地滑落:"谢谢婆婆……"
老妪叹了口气,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花娘站在原地,脸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但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她望着眼前苍茫的天地。
天大地大,世界这么大。
她跟着阿玄出来,一路走过来。
阿玄要去的地方就是她要走的方向。
而如今,这么大的地方,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
花娘走了好久好久。
走的饥渴交加。
流民们见了她可怕的面容,哪怕是乱世,也露出了不合时宜的惊愕。
花娘捂住脸,躲躲藏藏几日,在慌乱的搜查下,也只能躲在流民人群里。
破庙的漏雨声像断了线的算盘,花娘蜷在神龛后的草堆里,脸上的血痂结成了蛛网状。
她用阿玄送的玉佩贴着溃烂的伤口。
偷偷的,不敢叫人瞧见。
晨雾里飘来馊水味,花娘睡得不安稳。
天一亮,就跟着流民往城门涌。
守城兵卒的枪尖挑开她遮脸的粗麻,疤痕交错的皮肉惊得众人后退。
她熟练地捂住自己的脸,拿布满灰尘的头巾遮住。
曾经旁人见了她只会惊艳,而如今——
"晦气!"守城的兵卒朝她啐口水,"长成这样也敢来?"
花娘被踢到昨日下过雨的水潭里,污水浸透裤腿。
明明周围有无数的人看着。
但无一人为花娘出头。
兵卒熟视无睹,反而呵斥花娘:“别在这里挡着,快走开。”
排在后面的流民看花娘一眼,紧紧抱住他们怀中的干粮。
花娘又被人踢了几下,很难地爬起来。
腊八那日,听说前线皇帝的军队有神人相助,打了胜仗。
城隍庙施粥棚前排起长龙。
花娘裹着捡来的破棉袄,轮到她的破碗时,掌勺的婆子突然压低声音:"姑娘,这勺稠的给你。"
花娘抬头,婆子可怜地望着她的脸,似乎对她有些怜悯。
花娘受不住那目光,脸也仿佛被那目光烫到了似的低下头。
腊八的粥是她这些日子吃的最香的一碗。
她还看到,如她一般凄惨的孩子老人们,也在迫不及待地讨这一口粥喝。
花娘蹲在桥洞下,听到了旁人说话:“你可知道这城隍庙为何会突然施这腊八粥?”
花娘悄悄竖起耳朵。
“哈哈,好冷……这粥真香。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那人压低了声音:“之前皇帝都打了败仗,这次突然有个神人来为皇帝效力,皇帝本打算把他放在前锋的位置的,谁知道这不是一般人,从小兵做到指挥,又从指挥做到将军。”他伸出一个拇指,“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