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酒宴直闹到月上中天。途中殷妾仇又醒过来一次,气势汹汹地要跟陆银湾算账,账还没算清就又被陆银湾拍开一坛子陈年汾酒,灌得不省人事了。陆银湾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散席的时候步子都稳不住,还是被段绮年给送回自己住处的。
江月楼里有一处带温泉的院子,假山流水,雕梁画栋,修的极尽豪奢。杨天就将这院子包下,专给陆银湾一个人住。
“酒量不行,瘾倒挺大?我瞧你也没喝多少啊。”段绮年瞧她走起路来东倒西歪的样子,忍不住嘲笑起她来,“要不要我背你?”
陆银湾拉着段绮年的手,摇摇晃晃地走在前面,一边打了个酒嗝,一边缓慢却又使劲地摆了摆头:“我、没、醉。”
“喝醉的人哪有会承认自己喝醉的。”段绮年笑道。
“大哥。”
“嗯?”
“大哥。”
“怎么了?”
“大哥……”陆银湾忽然没了声,又忽然提高了声音,“你喜欢听我叫你大哥么?”
段绮年微挑了挑眉,须臾,唇角略勾了勾:“还不错。”
哪知陆银湾却忽然停下脚步,猛然转身,几乎与他脸贴上脸。她眯着眼睛,踮起脚尖,食指抵在唇上,“嘘”了一声,神秘兮兮地道:“大哥,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段绮年垂眼瞧她,轻笑一声:“哦,什么秘密?”
“是极大的秘密,除我以外,没几个人知道。大秘密!把我吓了一跳呢。”陆银湾的目光都快对不清段绮年的脸来,还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
段绮年唇角微勾:“说来听听。”
“圣教教主还活着。”
“……”
“大哥,你知道这件事么?”
“……”
半晌,段绮年轻笑一声:“不知道。”
陆银湾乐起来:“哈哈,原来也有你不知道的事啊。”
段绮年淡道:“圣教不是说他一直在闭关么?”
陆银湾摇了摇脑袋:“你不晓得。我杀秦有风的那天晚上,曾诓他将密坛里教主的棺冢打开了。你猜怎么着?里面没人,一个人也没有。圣教教主十二年前……压根儿、压根儿就没闭关。”
段绮年“哦”了一声:“这其实也没什么的吧……”
“不,很重要。这对我有极大、极大的意义。”陆银湾忽然抬起手臂扣住段绮年双肩,嘿嘿地傻笑起来,“我听说他还活着,我可真是……真是……太高兴啦!”。
“……”
“大哥,圣教教主是杀死我父亲的元凶,我和他不共戴天。他若是活着……我就能亲手杀了他啦。”陆银湾咯咯地低笑起来。
“不错,我一定亲手杀了他……如果他还活在这世上的话。”
陆银湾猛然抬起头来,正正看向段绮年。段绮年也正垂着眼望她,瞳眸深邃,波澜不惊。
陆银湾歪了歪脑袋,痴痴地笑起来,双眸灿如明星:“大哥,这次你也会帮我吗?”-
陆银湾从前酒品就不大好,一喝醉了就喜欢往别人怀里钻,今夜更是胡搅蛮缠地厉害。段绮年好容易将她送回自己的别院去,险些被她吐了一身。
“要我留下么?”
“不用,我、没、醉!”陆银湾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把这没醉两个字咬的极重。
“醉鬼都这么说。”段绮年嘲笑道,半晌,终是摇了摇头,“罢了,你今夜好好休息吧。”
陆银湾“嗯”了一声,很高兴地将他送出了门。
待到段绮年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夜色中,陆银湾脸上的笑才渐渐地淡下来,眸光也渐渐聚焦。
“试不出来啊。”她咕哝道,“真够难办的。”
裴雪青正从院子里出来接她:“怎么一身酒气,你是喝了多少?”
陆银湾摆了摆手:“他人身上沾来的,不妨事。”
几日前陆银湾与杨穷斗了一场,受了点小伤。她自己都不当一回事的,欢喜禅师等人却是放心不下,非要派人与她同住同卧,严加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