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太迟疑,扫了沈寻一眼。
“祖母,江娘子盛情难却,您就收下那饼干的食方吧。如此,就不用一天到晚的,一见到我就念叨想吃酸萝卜老鸭汤和猪油拌饭了。”
沈老太太抽了下嘴角:“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觅之啊。”
沈寻欺身,姿态
郑重:“怎么了祖母?”
“卢伯送那几个孩子回沈宅去了,我看连池也不在,绿腰还得伺候我呢,你正好有空,带江娘子写了食方,去领工钱吧。”
先前说好的,做席工钱五贯,加上这五十贯,江知味今日可是赚大发了。这会子要不是身侧有觅之郎君站着,她都要高兴得蹦起来了。
觅之郎君还是改不了用银子的习惯。这回给的不是碎银,而是十个完完整整的银锭子。
江知味学电视里的人那样挨个咬一口,梆硬,实心的。面上的笑意再压抑不住,露出十二颗上排牙,高兴得像中了五百万。
沈寻被逗笑,陪着她一路走到小苑的正门外。
马车已经在了,还是早晨那位车夫。午后的车夫一点儿瞌睡头都无,见着沈寻,毕恭毕敬地作揖,很是麻利地搬出踏脚,低头、弯腰扶江知味上车。
江知味迟钝,这会子才反应过来他的差别待遇。
不过无妨,钱都进兜里了,小苑的人也都很不错,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足以叫她放在心上。
到横桥子桥头,马车在吁声后缓缓停下。
马夫依旧客气,扶她下车后,低声道:“江娘子,不是我故意不把马车驾到你家门前。而是郎君交代过,这车上有沈家的徽记,出入显眼,若是被你的邻居看去,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容易被人说闲话。”
“郎君有心了。”江知味笑着,临走前想到什么,掏出一把铜板给他,约莫二十个,“今日也辛苦你了。”
马夫拿了钱格外高兴,忙不迭地收在衣袖里:“江娘子只管放心,日后您要再去沈家做席,保不准还是我来接您。您放心,我一句胡话都不会乱说出去。”
江知味颔首,慢悠悠地走到横桥子东巷里。直到看不见那马夫的人影,才撒丫子在巷子里跑起来:“娘,娘!”
在门前坐着放哨的孙五娘和刘海纷纷被吓一大跳,都一脸惊悚地看着欢脱的来人。江知味冲她福了福身,道一声“阿嫂辛苦”,一手把刘海搂到怀中,跃过门槛,飞也似地进了家。
刘海的绿豆眼瞪得溜圆,短肥的尾巴夹着,额上的黄白刘海被连亲好几下,后背的毛发在大力的揉搓下变得乱糟糟的。
她摇头晃脑地把身上的炸毛抖平整,一屁股坐在地上,抬起后脚挠挠被江知味吵得发炸的耳朵。
随后冲到狗窝里,把还在睡觉不肯出来的糍粑和糖霜挨个叼到江知味跟前,专注地望进了她的双眸,好似在说:“人,别嚯嚯我,猫给你。”
糍粑和糖霜都睡懵了,倒在地上,晕头转向地喵喵咪咪个不停。
江知味雨露均沾,给他俩狠狠吸了一通,然后又亲从房里跑出来的两小只,在他们肥糯的脸颊嘬得啵啵响,痒得他俩咯咯咯笑着,一个劲儿地闪躲。
江暖边躲,边用气声小声地问:“二姐姐,是赚钱了吗?”
“那是当然。”江知味也用气声,毕竟财不外露,“还不少呢。娘呢,怎么没见着她人?”
“娘在屋里给爹爹擦身。二姐姐,白日里你出去的时候,爹爹的手指头动了好几下,可把娘激动坏了。”
“真的啊!”江知味腾地站起,“那我去看看爹,顺带也和爹说说这个好消息。”
已是昏时,凌花不晓得江知味今晚上还去不去摆摊,保险起见,还是把需要的豆腐都做好了,都摆在灶房里。
江知味路过灶房时看见,会心一笑,抬手敲门:“爹,娘,我方便进来吗?”
得了凌花的应允,江知味侧身进屋,顺手把怀里藏的银锭子掏了出来,一个一个排放在床沿上:“爹,娘,你们看这个。”
凌花的嘴惊成了圆弧形:“怎么这么多?知姐儿,你干什么了。”
“卖了三个食方,又给大户人家家里,做了一顿精美的素食宴,就有这么多了。”
凌花拿起一个银锭子:“她爹,你看看,我们知姐儿是不是很能干,你要抓紧好起来,到时当着孩子的面,好好夸夸她才是。”
江大“呃呃呃”个不停,显然意图发声,却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爹,别激动。”江知味果然见着他的手指在抽搐。能动就是好啊,说明吃的药扎的针都有用。有康复的希望,凌花这些日子受的苦就没有白费,“你看我今日,穿了你带我做的这身衣服去。怎么样,漂亮吧。”
“呃呃呃……”
“娘,爹在说我穿得好看。”江知味笑得得意。
“在你爹眼里,你就是披个麻袋他都觉得好。”凌花忍俊不禁,“你赚了不少钱,你爹也在变好,咱家这日子啊,真是越过越好,越来越有盼头了。”
江知味也跟着笑:“娘,今晚上的晡食怕是来不及做了。一会儿你跟暖姐儿晓哥儿他们凑合着吃点,我先去摆摊,明日再给你们做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