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逢宴:“。。。”
保险公司拖走车,一帮人又乌央乌央去派出所送锦旗了。
奉化区河渠派出所,自建所以来,大部分时间都在帮附近村民抓鸡找狗,第一次收到大红锦旗和媒体采访,吓得老所长吴功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为人民服务,是应应应应阿嚏——”
镜头被喷了一脸口水,一旁的女民警连忙找补:“昨天下雨,我们所的警力不够,所长接到失踪报案,第一时间亲赴现场,冒着大雨走了三里山路。。。看着所长佝偻的背影,我想起了我那在田里辛勤劳作的父亲。。。”
“阿嚏——”吴功一巴掌把下属拍回去,“都是应该的,我从警这么多年,昨夜那点事只是小风小雨。不论我们耗费多少精力,人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
胡逢宴带来的记者拍了下掌:“好了,我们已经采够素材了。”
摄像机一关,全所人都松了口气。
吴功立马往椅子上一瘫:“芝麻大点事还要上电视,人是自己走回去的,又不是我们找到的,播出去多丢人。”
胡逢宴自始至终面带温和的微笑:“请问您有空再做一个采访吗?”
嘴上越是爱说不要的人,心里那是真的求之不得。
午饭时间,沈立微抵达派出所。
愿意主动提供采访素材的基层民警很稀缺,沈立微像是抓到了宝藏,每个字都能深挖出一段故事。
“沈老师久仰大名,大言不惭,我是看着您的报道长大的。”
沈立微笑着回答:“我也是托了小胡先生的福,才能跟您这样一位英雄人物面对面对话。”
“看来我们是英雄惜英雄。”
吴功资历深厚,他眼睛就像是显微镜,能看到每个人行为背后不愿告人的动机。
吴功笑呵呵问胡逢宴:“小胡总搞这么兴师动众,到底是为了什么?”
文一越在这里,胡逢宴不想把话说全了,他吊儿郎当地说:“当然是为了争家产了,等我成了那天,给你送一面比派出所门面还大的锦旗。”
吴功笑笑不语,临别时,他跟胡逢宴交换了手机号,并若有所指道:“别忘了来拿你落了的东西。”
果然,入夜后胡逢宴打来了电话:“吴所长,有个问题,白天忘了请教你了。”
吴功是特警出身,后来腿受了伤,又去了刑警队,专门负责审讯。审的人多了,看谁都疑神疑鬼,为了自己的心理健康,才退到河渠派出所养老了。
他第一眼看到胡逢宴,就对这个年轻人有了一个基本定性。
智商高,但情绪并不稳定,心里有包袱。
而且他的智商,不是那种在学校里死记硬背考高分就能达到的,而是要靠经历真实的、具体的事件才能历练出来。二十七岁的小伙子,脑子能这么灵活,不知道该遭遇了多少事。
胡逢宴的这通电话,印证了吴功的猜想。一件事掰成两次说,像他这个年纪的人都不一定能做到。
由此推断,他心里的包袱一定藏了很多年了。
“我知道有人被杀害,但是没有找到尸体,人也死了很多年了,户口所在地的警局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不受理,我该怎么办?”
吴功从他的语气里,听到了幸存者的哀鸣。
“同一个问题,对不同背景的人,我有不同的答案,以你的背景,遇到这种情况,可以直接去找督查组举报,面对无视纪律的毒瘤,心肠要硬一点。”吴功又添了一句:“但是呢,面对求真务实的人呢,心肠要软一点。”
胡逢宴在第一眼见到吴功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能够帮他。他道过谢,下楼去找文一越。
说了好几遍了,这家伙还是不肯把家里的密码给他。
胡逢宴在门口等了半天,巨星才终于来开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