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陆弥跳楼前在跟我的通话里明确提过,她刚下楼取完外卖。”
吴功眼前一片英雄迟暮的萧条。他忽然想起带自己入刑警这行的老领导说过,你可以对远方的战争不闻不问,这是能力的问题。可你不能不扶倒在眼前的老奶奶,不救脚边受伤的小猫,这是做人的问题。
在漫长的缄默之后,吴功说:“在鉴定过录音真假后,我会向上级汇申请立案,不过,我仍然希望当初我的判断是对的。”
。。。
胡逢宴前往胡家认祖归宗时,一整个村子的算命先生都出动来给他算命。先生们在村里互相拆台一辈子,终于遇到了一个能统一他们结论的人。不论是看八字、紫微斗数、看面相、还是手相骨相,都说胡逢宴这人是个命硬的家伙。
胡靖玉以前对这些江湖骗子的话嗤之以鼻,经历这次事件,不得不信这个邪。
既然用旁的法子除不掉这个人,只能让老胡意识到,他是引狼入室。
今晚文一越有工作,胡逢宴便在集团加班,下班顺便从财务主管那里蹭了一份免费夜宵。
一帮高管坐在路边摊,陪着着太子爷听他吹嘘昨夜死里逃生雨中徒步二十公里的英勇事迹,难免有人心发愁,要是太子爷继承皇位了,以后团建搞铁人三项怎么办。
就在胡逢宴吹得正起劲时,一通电话拨向他手机,胡逢宴接到电话,脸上的神采飞扬顷刻消失。
“各位,老父亲急召,我先走一步。”
胡逢宴的车报废了,一位董事热情地把他送去胡家庄园。
胡逢宴已经想好了,如果老头子让他跟胡靖玉和解,他绝不屈从。怀着要一举打倒了胡靖玉的心思,胡逢宴来到胡承海的书房。
看到一席老年睡衣,带着老花镜坐在老头椅上的胡逢宴,实在是叫不出来一声爸。
他算过,老头子跟他妈造他的时候,一个五十,一个二十,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
胡逢宴换上纨绔子弟的面具:“还不睡?这就是年纪大了觉少么?”
“别光笑话我,你也有我这个年纪的时候。”胡承海指着对面的座椅,让胡逢宴坐下。
“我不做了,直接批斗吧。”
老胡是只笑面虎,损人也像夸人一样,但胡逢宴从小就是问题学生,他对批斗有着敏锐的嗅觉。如果是夸他或是安慰他,不可叫他晚上过来。
“静玉说了,追你车的那事是她干的。”
“她认这么快?警方还没开始调查呢。”
“自家的事,就别让别人麻烦了。”
“她想弄死我,难道还是我的错了?”
“你大姐那里,我已经教训过她了,要害你的那几个人,也会被依法逮捕。今晚叫你过来,不是为了息事宁人,而是想传授给你一个道理。”老胡喝了口浓茶,“有一天,你肯定会遇到比家事更大的麻烦,会有更多想要弄死你的人,难道你要一个个报复回来?这样的话,你自己的人生还要不要了?”
“自己的人生”这五个字,老实说这是胡逢宴第一次接触。小时候忙着生存就够辛苦了,怎敢去想“人生”这两个字。
胡逢宴知道老胡的道行不是他可以参透的,在他面前说多错多。他用缄默表明自己的态度,老胡看着他,忽然笑了笑:“这撬不开嘴打不开心的样子,跟我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胡逢宴能感觉道,老胡对他的喜欢,比对胡靖玉和胡建山这俩嫡出的多多了。
他今天能挥金如土,都是吃了老胡的红利,放下碗骂娘这事儿,他也做不来。他对老胡是心怀感激的,可是只要想到,他可能是害死母亲的人,那份感激心就会瞬间被仇恨敲得粉碎。
“小胡,澳洲那边的投资业务缺一个负责人,你在中海创投也干了很多年了,我想给你个独当一面的机会。”
“我?去澳洲?负责业务?”
“你不是在澳洲念书么?应当很熟悉那边。正好建山的妻儿都在那里,一家人刚好相互照应。”
胡逢宴语塞,舌头空落落的使不上劲儿。
胡承海抬起眉头,眯起老花眼:“还是说,岚市有什么是你放不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