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二?岁时已足够独立,但云瑶不是,这人?被宠坏了。
“嗯。”云瑶闷闷应了一声,探身?钻进马车,与宁府来此迎着的随侍一道离去。
云葳了然,约莫早在宁府时,云瑶就已与府里下人?说好?了。
“姑娘,咱们也走吧?”桃枝在一侧悄然攀上?了云葳的胳膊,柔声提议。
云葳自嘲苦笑了声,仰首望着云府大门外的匾额,吩咐在侧的随侍:
“都是虚妄,匾额摘了吧。你们去账房领了银钱,各自散去,这府邸是时候还给朝廷了。”
云府的家?仆都没吱声,满庭朱紫顷刻烟消云散,他们还没回过?神来,觉得眼下只是一场噩梦。
云葳不解,萧思玖缘何?情愿与云崧一道赴黄泉,也不知安阳王府的大火,是谁人?的手笔。自打回了自己的府邸,她闭门谢客,月余都未曾见?人?。
云瑶给宁烨去过?数封家?书,云葳却毫无动静。这些事?都有专人?盯着,文昭对二?人?的动向?了如指掌。
文昭在等,等云葳敞开心门,不以君臣关系束缚着二?人?的感情,大大方方的来寻她。
可一个多月过?去,文昭心底的期待一点一点落空,已然近乎麻木了。
七月秋虫现?身?,浅吟低唱牵扯着文昭的愁思,她总算了然,指望云葳开窍,难比登天。
云葳会盘算利害,却不会经营感情;在正事?上?胆大包天,在情感上?怯懦如鼠,把心潜藏于阴影下,从不敢迈步拥抱一线天光。
于云家?众人?,于宁家?亲族,于文昭,皆如此。
亭前?落花了无痕,枝头翠叶渐生黄。
文昭见?御园的桂花已经蓄势待发?,水塘畔的玉簪渐渐凋零,她有些坐不住了。
“云葳最近在府上?做什?么?”
她信步走向?湖畔的小亭,立在亭边轻问,好?似无心之举。
秋宁每日睁眼第一件事?,就是整理暗卫送回的关于云葳的消息,这等问题她对答如流:
“陛下,云侯一直在府独居,书房卧房两点一线,除却昨日雍王府派马车来,接她过?府一次,再?无旁的行动。”
“雍王?”文昭的脚步一顿,转眸追问:“可知所为何?事??”
“明面上?的话音,是大郡主念及云葳是晚辈,在京无人?照料,拉人?过?去聊天解心宽的。具体的,这雍王府里私密的谈话,婢子不知。”秋宁实话实说。
文昭锁紧了眉心,心底泛着狐疑:舒静深自己都还沉浸在丧夫悲痛中,当真有心力宽慰云葳么?
“两点一线…是否过?于老实了?”
文昭负手而立,望着满园银杏点染的金黄,轻声吩咐:“把人?召进宫来。”
秋宁意外挑了挑眉,这二?人?各自躲避两个多月,文昭终于肯与人?见?面了。
云葳入宫时,扶光已然西斜。
文昭心神不定,无心政务,索性一直在园子里等,命人?将云葳引来了御园相见?。
数月不曾谋面,云葳在凉亭外的石径上?恭谨地大礼参拜,而后便一言不发?,干等着文昭开口。
“云侯真是听话,说不来就不来,想?了数月也未开窍么?”文昭压制着心头悸动,与人?寒暄的口吻强撑淡然模样。
“臣…让陛下失望了。”云葳怯怯低语,还不如傍晚风吹落叶的声音清晰。
文昭深吸了一口气,指尖轻叩桌沿,沉声道:“坐过?来。”
云葳踩着小碎步走入亭子内,宫人?们识趣儿地退了出去,只留文昭与她在亭中。
“不坐么?”
待到云葳站在她身?前?,文昭才惊觉,这人?瘦了好?几圈,脸颊上?的骨骼线条分明,显得眼窝格外大,眸光空洞呆滞,一丝灵气也无有。
云葳选了个离文昭最远的位置落座,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把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样子,又是何?必?敢做敢当,却过?不了心里的坎儿?”
文昭有些无奈,抬手给人?斟了杯茶推过?去,话音添了些许逗弄的意味:“为何?事?消沉?总不会是为了朕吧?”
云葳藏在桌下的手指绞来绞去,头垂得愈发?低了。
文昭一怔,余光扫过?她躁动的小爪子,颇为意外地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