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居然也知道刚刚那些个问罪越来越荒谬!
邹娥皇咋舌。
但是面上还要给天道几分面子的。
邹娥皇回道:“你是天道,不是个人欲望的载体,是这个世界欲望的载体,你这么给我判罪,只能说明,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想的。”
邹娥皇听见这个自称天道的忽然笑了。
“你这么说也没错。”
“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可以成为这个世界的裁决者。”
“邹娥皇,你的师父或许给你讲过降世书,讲过裁决者的事情,而吾现在要告诉你的是,只要你愿意,或许你就是下一位裁决者,只要你愿意。”
“你不怕杀生,但怕有的人不该死,就像你不怕被辜负,只怕自己救了不该活的人。但是现在,吾要告诉你,这世间没有什么该不该,走上前来,接过吾手里的密钥,修复帝王须,你就是下一位裁决者。”
“在上一世,吾就该把这样的权利给你了。”
如果换作上一个通过渡劫神境的人——龙主越海,听见天道愿意把裁决者的密钥交给他的话,那么这人多半会兴高采烈地接过。
但是天道却只听见邹娥皇仰头,很平静地盯着那片虚无之地,道:“这也是一轮考验对么?”
然后她右手一翻转,在此渡劫神境里消失许久的厚黑剑,此刻随着她通过渡劫神境,又回到了她的手上。
天道语气赞扬:“你的剑,居然能出现在渡劫神境里。”
邹娥皇回道:“在我看见,你让幻境里的师兄朝我下跪的时候。”
“那个时候我便手心痒痒地紧,我想我若手上有一把剑,怎么会让你这么折辱我们师兄妹二人。”
“天道,若真有这样的密钥,不该被放在人的手里,这世上本就不该存在裁决者,我又何苦理你,去做别人的主。”
握剑的姑娘身姿坚定不移,跨步上前,只见那黑如曜石的剑,此刻却灿若烈阳,一剑之下,渡劫幻境就此劈开。
……
“她是这么说的?把袖章交给我,让我不计代价守住院子?这把爷爷我当成什么人了!”
越蓬盛死死握着谦立延递给他的袖章,那曾经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但是在此刻他竟有些嗤之以鼻。
四面通光的屋子里,一股说不上的愤怒,闪烁在越蓬盛骤缩成点的小眼中。
谦立延微微点头回了声是。
“好、好、好。”
越蓬盛咬牙狠笑。
但很快他又泄气地摊在椅子上——谁能跟一个抱着必死决心托孤的姑娘去生气。
谦立延、孙峰贰两人回来不久后,院子也逐渐被打*破旧有的平静,先是细嗦嗦的蚊虫声在院外响起,很快又变成了杂乱的脚步声,最后又变成了一声尖锐刺耳的口哨。
坐在邹娥皇塌前的姜印容睁开眼,冷静道:“那是妖界十六军准备冲锋的口号。”
十六妖军在人族并没有什么威望,但如果提起它们的口号,是无人不晓,“战无不胜”这四个字曾经是北海永恒的梦魔,姜印容昔日最棘手的敌人之一,一群没有痛觉、不怕死的鬣狗妖。
只听砰地一声,原本就不算坚固的柴门被撞开,一群又一群举着灵器的鬣狗冲了进来,谦立延视线一顿双手幻化出两条长棍,挥舞着顶了上去。
孙峰贰则抽出了一把砍骨刀,一跃而起。
姜印容神色平静,双手一捏,一片冰墙平地起。
越蓬盛则走到院子里。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越蓬盛张开了双臂。
这一刻他身上斑驳的彩衣好像一瞬间变得鲜活了起来,无数蝴蝶挣扎着从衣角的绣脚里破印而出,袖袍鼓风在半空中浮起,衬得越蓬盛细长面容也变得神圣庄严,他开始起舞。
随着他的舞步,脚步试探地迈入院内的妖兽纷纷发出了一阵像被火烧过一样的哀嚎。
软榻上,僵睡了一夜的姑娘终于指尖微动,只见她一瞬黑丝生,一瞬华发尽褪。
但是此刻除了守在她榻前半步未动的姜印容,无人发现她的变化。
姜印容神色微变,轻轻呼出了一口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