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苏泽岁却哭了。小声抽泣,委屈难耐,可就是不愿意说话。
苏泽岁想了想,道:“看你。”
苏铭宇对顾熠阑内疚道:“刚才医生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未来的一段时间,麻烦你了。有什么需要的,随时联系我。”
尽管他早把两方的监控都永久关闭了,但在他觉得无力或者烦躁的时候,身体还是会不受控制地去打开这个网址。本能地想用这个手段,让事情重新回归掌控之中。
见男人眉头皱紧,苏泽岁把衣袖放下,小声道:“很丑。”
苏泽岁道:“对、对不起。”
“很多时候,我都算是一个不那么好的商人。”顾熠阑看向身旁的人,道,“爱心有限,只会给特定的人。”
顾熠阑瞥了眼情绪低落且拒绝沟通的少年,摩挲了一下指腹的茧子,眸底印出一片浅淡阴郁的血色。
都怪他,非要顾先生抱,不然顾先生的伤也不会严重成这样。
顾熠阑一愣,放低嗓音,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苏泽岁点了点头。
福利院出生的孤儿、家境贫困、天生残疾,更重要的是……经历过多次校园霸凌。
“有人欺负你的话,我会为你撑腰。”
但顾熠阑却像是不知道疼一样,连带着已经凝固的血痕,动作流畅地撕开绷带。顿时又让本就深刻的伤痕再次溢出了血珠。
苏铭宇见客厅里还有一些幸存的玩偶,挑了几个长得可爱的,拎到了弟弟眼前晃了晃:“这些,要带走吗?”
但他的脚步声刚响起,苏泽岁就觉察到了,转而死死地抱住顾熠阑,喉间发出了哽咽的声音:“不、不……”
上药的过程中,他一直观察着少年,也没能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
“没关系。”顾熠阑观察着苏泽岁小表情,嗓音淡淡,难得地接受了道歉。
苏泽岁的身体顿了顿。
……
似是因为少年情绪的突然崩溃,记录骤然停在最后一个问题上——
顾熠阑的嗓音放得很平缓,循循善诱,不似苏铭宇那般激动,且占了音色的沉厚优势,比一般的心理医师更能让患者敞开心扉。
顾熠阑知道某些心理疾病会让人有灵魂出窍的感受,比如双相情感障碍。
如果忽略腿根处缠绕着的绷带的话。
只是到了后面更为深入的提问,比如“你是否有持续进行心理治疗?你的心理治疗效果如何”,少年却极少回答,记录单上写的全是“患者没有说话”。
顾熠阑能感觉到,苏泽岁好不容易才有些康复迹象的社恐愈发严重了,甚至比很久之前他第一次见少年时还要糟糕。
他手忙脚乱地用干净绷带给男人按住伤口,也忘了哭泣。
虽然顾熠阑基本没开口过,但苏铭宇感觉他可能比自己还不好受,气场又柔又压抑,充满矛盾,像是处在失控的边缘,很不符合他一贯的气质。
顾熠阑垂眸,看向怀里的哭累的少年,观察了很久之后,才哑声道:“想起了什么,可以告诉我么?”
苏泽岁立刻停下了动作,关切地问道:“疼吗?”
相较于满脸愧疚与心疼的苏铭宇,顾熠阑倒还算冷静,简单地抚慰了少年的情绪后,还能语调平稳、直击要点地问出关键问题。
考虑到心理疾病患者对周围的温度格外敏感,诊室内的空调并没有开得很低,急得苏铭宇也出了一头的汗。
顾熠阑也不扭捏,利落地脱了外裤。
但苏铭宇闻声望过去,却注意到了男人那泛白的手指骨节,以及没有什么血色的薄唇。
这是他在跟父母彻底翻脸后留下的戒断反应。
管家早等着了,见顾先生的车停到了门前,急忙上前去接行李。
顾熠阑有些好笑,没有解释,而是接着往下翻这份介绍贫困生情况的文件。
苏泽岁道:“我、受伤?”
他这个反应实在是太奇怪了,看上去确实是不记得了,可却因为莫名的原因,在难过,在抗拒交流。
【你是否有混淆现实和记忆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