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宁如同一道幽魂飘进燕帝昔日的寝殿。
燕帝“驾崩”后,崇政殿一直无人居住,虽然宫人日日打扫,但因为缺失人气,整座宫殿都泛着一种荒芜的阴冷感。
江辞宁的目光落在屋中一角。
昔日“燕帝”气息奄奄躺在榻上的画面尤在眼前。
江辞宁忽然生出几分恍惚。
梦中种种,现实种种,皆缠绕在一起,化作一柄刺向谎言的利刃。
江辞宁终是推开了暗室的门。
暗室之中,她曾和谢尘安衣袖相交,呼吸相闻。
那时慌乱,她没来得及仔细观察暗室的每一个角落。
如今无人打扰,她依照信上指示,轻易地找到了暗室东南角的那个暗格。
格子中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东西,只有几沓厚厚的字。
江辞宁的手指又开始轻颤。
字帖轻飘飘从她指尖滑落。
一笔一划,从生涩到浑然。
江辞宁亲眼见过的“燕帝”的字,一点点变成了她熟悉的谢尘安的字。
最后一张纸也被翻开。
有人以朱砂落笔,划去“萧珩”两个字。
江辞宁的目光凝在旁边的“谢尘安”三个字上,直到眼眶酸涩,她都不肯眨眼,仿佛要将那三个字看穿、看破。
许久之后,已经褪色的墨迹被水渍洇开。
***
华京外的庄子门口,卫濯打着一把伞默立。
伞面已经覆上一层厚厚的雪。
小僮在一旁说:“卫公子回去吧,今日长宁公主应该也不会来了。”
卫濯看向远方。
路上一片白茫茫,并无马车的踪影。
他沉默片刻:“我要入一趟宫。”
辞宁向来守时,这一回却延误了好几天没来,也没托人捎来只言片语,他心中不安。
马车一路疾驰赶往皇宫。
谢尘安给了卫濯一块令牌,必要时候出入皇宫并无障碍。
可是他到毓秀宫的时候,却被宫人阻拦在外。
“我们殿下偶感风寒,卧床修养,谁也不见。”
卫濯眼眸微动。
宫人目送卫濯离去,却绝对想不到他从毓秀宫后宫墙翻了进去。
江辞宁躺在榻上,呆呆看着帐子,忽然听到窗棂被人轻敲两声。
守在外间的风荷抱露最先出门查看,随即传来惊呼:“卫公子?!”
江辞宁眨了下眼睛。
她听到风荷抱露在对卫濯说她身体不适,不见客云云。
片刻之后,卫濯靠近她的房门:“辞宁,若你当我是朋友,便见我一面。”
风荷抱露对视一眼,沉默不语。
殿下这几日一直消沉不振,连饭都用不下去多少,她们担心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