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因为这等蝇头小利而罔顾国法,这等钱不要也罢。”
“为什么不要?”陆云逸露出诧异,侃侃而谈:
“一天十文钱对于你来说可能不屑一顾,
但对于城中百姓来说,
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能支撑他们一日三餐,
你就这么三言两语地不让人家挣这笔钱,有些不近道理了。”
解缙语气愈发激昂:
“百姓虽慕十文之利,
然《论语述而》有云,
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若因此坏了朝廷纲纪,
他日奸佞横行、民怨沸腾,岂不因小失大?
望大人以史为鉴,
莫做那‘利令智昏,祸国殃民’之辈!”
陆云逸笑了起来,
“书读得多就是好啊,出口成章,满嘴仁义道德,
但。解缙啊,我来告诉你,
城北这些草原人听不懂你说的什么,
更不知道什么是不义之财,
他们想得很简单,有钱就去赚,这样才能吃得好过得好,
或许就是这每日十文钱,用五文攒五文,
日后家中有个什么小病小灾,也能去看看大夫。”
陆云逸笑着起身,踱步至窗边,
指尖轻轻叩击着窗棂,望着窗外呼呼冷风:
“你说得极好,而且引经据典。
但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连饭都吃不饱的人,哪有余力去空谈道义?
且看这大宁城内,
去年冻死多少饥民?你可知道?”
解缙摇了摇头
“本官告诉你,仅仅是文书中记载,
就有一千三百九十一人,八成在城北。
去年草原大雪,几个小部都没了活路,前来投诚,
但都司却拒收了,
他们都冻死在了城外,你知道有多少人吗?
将近六千啊,妇孺孩童过半,尸骨遍野,
尸坑就在城北五里的树林旁,
往下挖一尺就能看到,你可以去看看。
本官费尽心思,生生从这些商贾手中抠出十文钱发给他们,反倒成了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