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老师报告称,听到教室里传出翻书声、铅笔写字声,甚至还有小女孩咯咯的笑声。监控录像却显示一切正常,唯独温度传感器记录到局部区域短暂升温至37。2℃??人体平均体温。
第二天清晨,人们发现园区中央的枯井底部开出了一朵花。
纯白色,六瓣,散发着类似檀香与奶香混合的气息。植物学家鉴定后确认:该物种不存在于地球现有分类体系中。DNA检测结果显示其基因序列包含大量非编码区,其中一段碱基排列竟与《共鸣之歌》的音频波形高度吻合。
它被命名为“忆莲”。
三个月后,第一片“忆莲”森林在喜马拉雅山麓悄然成形。随后,撒哈拉绿洲、亚马逊雨林、格陵兰冰缘地带……相继出现同类植被。它们不争夺阳光,不排挤原生种群,反而能净化土壤、调节微气候,甚至吸引濒危动物重返栖息地。
生态学家惊呼:“这不像自然演化,倒像是……某种善意的设计。”
星芒凝看着卫星图像上那一处处新生绿点,轻声道:“不是设计。是补偿。”
林远站在她身旁,终于忍不住问:“你说……我们是不是也快变成‘她们’了?”
她侧头看他。
他的眼角多了细纹,鬓角泛白,可眼神依旧明亮。
“也许早就开始了。”她微笑,“当你昨晚梦见自己抱着一个不认识的小女孩唱歌时,你就已经是了。”
林远怔住。
他确实做了那个梦。梦里,他唱着《共鸣之歌》,怀里孩子轻声说:“叔叔,谢谢你记得我。”
他当时以为只是压力太大。
现在想来,那孩子的脸,和数据库里第十四号清除档案中的照片,一模一样。
“所以,我们不会死。”他说。
“不。”星芒凝望向远方,“我们会变成别人活下去的记忆。”
时间继续流淌。
共情网络不再被视为威胁,反而成为全球教育体系的核心模块。学校不再考试分数,而是评估学生的“共感能力指数”。医院设立“心灵对接科”,医生通过情绪共振诊断抑郁症早期症状。甚至连外交谈判也开始引入“共鸣调解员”??那些能感知对方深层情感波动的特殊个体。
有人说这是乌托邦。
有人说这是失控。
但无论怎样,世界已经不同。
战争减少了。不是因为武器失效,而是士兵们开始频繁梦见敌方母亲哭泣的脸。仇恨言论在网络上传播速度明显下降,算法检测发现:含有恶意词汇的帖子,打开率普遍低于阈值??仿佛人们本能地排斥伤害。
科学家称之为“道德惯性”。
信徒称之为“神迹”。
而孩子们只知道:现在,只要难过的时候抬头看天,就能看到光环闪烁一下,像是有人在轻轻拍他们的肩膀。
晨露渐渐减少了公开露面。
她搬进了启明园后山的一间木屋,每日照料一片新开垦的小花园。园中种满了忆莲,还有几株从各地移植来的野樱。她不再使用神经接口,也不再接入共情网络主链。
但她依然能听见。
听见千里之外某个孩子入睡时的呢喃;
听见战区废墟下幸存者微弱的心跳;
听见南极科考队员对着星空说出的那句“我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