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有叛心,还是父皇作的假?”
这一句话霎时问的嘉帝狼狈避开他的眼,瞳孔一缩。
“你知道?”
是啊,知道,他如何不知道?
阳光洒进林子里,谢宴被暖阳照着,也依旧忘不了前世知道真相时身上的冷。
他便想要问一问,替前世的他问一问。
“三年前,他到底真有叛心,还是你命人做的伪证,就为将他处死,好绝了他登位的可能?”
“自然是做的伪证。”
到了此时再没有瞒的必要,嘉帝答的毫不犹豫。
谢宴握剑的手动了动,他再往前。
“所以他死后,我跪在乾清宫外求你翻案,你大怒,不是因为我为逆贼求情,只是因为……这是你本就命人做的,你深知一切的证据如何可笑如何不堪。”
“是。”
“划——”
手中长剑持起削在龙袍上,那剑尖直直逼在嘉帝心口。
“你!”
“宴儿,你总太心善,可你不知你前面有多少人盯着这位置,那样卑贱的儿子是朕最厌恶的耻辱,他不该,也绝不能抢你的位置。
为此……朕愿意替你出手处死他。”
嘉帝看着那剑,他不躲不避,看清楚谢宴眼中的悲愤,他甚至笑了一声。
“所以就因此,你将他处死,逼我于不义之地……”
“那不是不义之地!
你的仁慈,你以为的兄弟情,这些都是假的,只有摆在面前的尊贵位置才是真的。”
可他从前何曾说过想要那个位置?
“这是你母后给你的,她死前恨朕,她要你登上朕的皇位夺走朕的一切,朕愿意拱手相让,你如何不要?”
仿佛看出他的想法,嘉帝的语气已急促起来。
对他来说,他的儿子,他和妻子的儿子,样样优秀,必须要遵从妻子的想法,坐上那个位置。
为此,什么兄弟情,感情,只要一切会让他优柔寡断的,他都不介意亲自出手除去。
因为一个合格的,优秀的帝王,不该有任何的感情。
他定定地看着谢宴。
“你是我与你母后的儿子,我三年前能杀了你兄长,为你铲平前路,如今便能再将其他的障碍除去,你既已知道,朕亦不瞒你,那个位置只有你配得上,朕也从来没想过别人。”
“哪怕我不愿意?”
“是。”
他拂开龙袍上的血和灰尘,苍老的目光看向皇陵的方向。
“那是你母后想要的。”
“划——”
剑尖抵在他心口,只差半寸就要刺入,嘉帝看着谢宴赤红的眸子却不躲不闪。
他从不怕死在儿子手下,他甚至更盼望着……
他做一个冷酷,没有感情的帝王。
林中安静了许久,谢宴蓦然将剑别开,手心攥上了剑尖,刹那鲜血淋漓。
嘉帝从面前离开,他想起前世知道真相的那天,彼时的皇帝只剩下一口气,却偏生吊着那口气,残忍地诉说着真相。
他从前与大哥那样要好,谋反一事他深知有异,跪在乾清宫外几日不得答复,反而等到了将他打入永宁殿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