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青霉素的培育提纯绝非一两代人能行之事,但徐辞言心底确信,这东西的出现,必然如火种燎起荒芜之原。
只要一代接一代地努力下去,总有一日,后世里司空见惯的那些抗生素救命药,会一点一点地揭开他们神秘面纱。
第78章归宁以退为进
到了归宁那日,一大早徐家就收拾好各色礼品,徐辞言牵着杨姝菱上了马车,哒哒地朝杨府驶去。
薛夫人早就在府内等着了,杨恒逸陪在母亲身边,也是翘首以盼。
“夫人,少爷,小姐和姑爷来了!”
嬷嬷站在院外引颈而望,忽地笑开转身朝屋里头喊,薛夫人手搀在丫鬟胳膊上,起身急匆匆地往外走,就见对岸小院竹丛青翠掩蔽处人影渐渐显现。
徐辞言束发戴冠,一身琥珀色云雷纹宽袖圆领衫,外披玄色大氅,杨姝菱以玉饰鬓发,绿云扰扰,眉目清亮,嘴角一直含着抹笑意。
薛夫人仔细打量两眼,见两人感情甚笃,女儿也一脸轻快的模样,不由得放下心来,心底越发欢喜。
“来了,外头天寒,快到屋里来坐。”她赶忙笑着招呼两人,杨姝菱眼眶一红,快走两步挽住娘亲的手肘,期期艾艾地撒娇起来。
“娘,女儿回来啦……”
徐辞言好笑地看着她,摇了摇头,和杨恒逸一起在下首落座,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虽然自从成为社畜后,徐辞言就不怎么写应试文章了。但底子在那,指点起杨恒逸也算是得心应手出口成章,杨恒逸眼睛越来越亮,心底对他的那点不满也消散开来。
两人聊得好,薛夫人别眼看过来,也是心底一松。
他家子女少,杨恒逸从小和姐姐一同长大,感情深厚,自从杨姝菱出阁以后,一想到日后见不着姐姐了,小少年不免有些不快。
薛夫人心细,和一双儿女关系都不错,可这种事情也不知道怎么调解儿子,又不能任着人憋在心里,又怕徐辞言因着这事迁怒女儿,眼下见两人相处不错,也越发高兴。
“见着你们过得不错,娘就放心了,”薛夫人牵着女儿的手笑眯眯地开口,又看向徐辞言,“你岳父在前院等着呢,娘和姝菱说说话,你们两个自去找他罢。”
徐辞言朝杨姝菱笑笑,才起身行礼往外走,到了前院,杨敬城早早得了消息,得知女儿婚后过得不错,也放下心来。
“来了。”他坐在圆椅上,向来冷肃的面上难得地带点笑意。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徐辞言朝他恭敬行礼,被杨敬城三两步搀扶起来,几人坐在一处,杨敬城惯例“敲打”女婿几句之后,话语一转,转到官场上来。
蔺家两位阁老先后获罪,内阁也一下空了起来,而没了这把刀,首辅钱鼎直乞骸骨的折子终于通过了。
据说拿到折子的那日,钱鼎直大笑三声,一时间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只觉得自己年轻了十岁。
年一过完,钱家就欢天喜地地收拾好东西,马不停蹄地离开京城这个伤心地,回乡荣养去了。
这么一来,内阁六席便空了三个,机会难得,朝里上下多少人磨尖了脑袋,想往里头钻。
只是乾顺帝并没有填满内阁的意思,余下三个辅臣中,资历最老的通政使黄兴和出任首辅,杨敬城升任次辅,又提了礼部尚书、刑部侍郎入阁,尚有一席空悬。
“蔺家案结,但你依旧有个督察御史的名头在身,科道官位低而权重,轻易马虎不得。”
“除了这个,便是东宫和吏部那边,”杨敬城若有所思,“你有什么看法?”
詹事府东宫官众多,虽然不是人人都有资格给太子讲课,但总得数下来也有不少人,徐辞言也不
用日日往宫里跑,按着轮班去就行。
吏部那边就不行了,考功清吏司事务众多,阳崑又一门心思地不干活不担事,日日扎根城外钓鱼。
最开始的时候还有心思活络的官员想着讨好他,往河里放鱼。后来发现这厮是真的万事不管,也只能直呼肉包子打狗上当受骗了。
有这般上司,徐辞言在司内办事虽然方便不少,但也忙碌得不行。
吏部、督察院,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杨敬城看得明白,眼下朝廷安定,徐辞言若想往上走,就得选一个努力发力。
“两个都选不得。”徐辞言反倒摇了摇头,一旁安静听着的杨恒逸狐疑地抬起眼,杨敬城反倒是笑开了,“你倒是想得明白。”
“小婿出仕不及一年,资历浅薄,按照惯例,眼下应该在翰林院修史才对,”徐辞言徐徐开口,“好在时运不错,才能走到眼下这位置。”
“但是要接着向上走,怕是不能了。”
官场是一个很讲资历的地方,初做官的,那个不是熬到孩子满地跑了才有往上走的机会,论资排辈,永远是体制内逃不掉的铁律。
虽然新考成法的推行一定程度上解缓了这种趋势,但是时间太短,想扭转这根深蒂固的思想,绝非易事。
杨敬城功绩显著,简在帝心,在前头几席空下来后,却也做不成首辅,只能当个次辅,也正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