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这也是蔺家倒台后,乾顺帝把徐家上下封赏了个遍,却没有直接给徐辞言升官的原因。
他眼下掌着考功清吏司,就已经有人传他“少年幸进”了,若是再升,和乾顺帝当真就成了“奸臣庸主”,,刻死在耻辱柱上了。
在朝为官讲究的是可持续发展,留下这么个坏名声可不行。
“若是可以,到了二月外放官员的时候,我想试试能不能调出去。”
徐辞言干脆利落地开口,他眼下正五品,外放出去至少也是一府同知的位置。
等到在地方上熬上几年,资历有了,又有了拿得出手的政绩,回来以后就可以努力努力往上使劲了。
外放官最担忧的不过是出去了回不来,但有杨敬城在,徐辞言并不担心这点。
“自出仕以来,你官职变动得实在太过了点,”杨敬城眉心微皱,露出一条竖纹来,“眼下任吏部官也不过半年,若是这时候走,怕是不好处理。”
特别是外放出去,地方官员难免会多思,以为徐辞言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才鸡落泥塘,到时候少不得轻视几分。
毕竟就算是正四品的知府,和吏部的五品官也没得可比性。
“这有什么,”徐辞言洒脱笑笑,“我要是走了,空出这么个金馍馍,别人只怕是迫不及待呢。”
上任以来,想法设法拉他下来的人可不少,魑魅伎俩也没少使,只是徐家上下铁桶一样,徐辞言也不是个傻的,没让他们得逞罢了。
“至于到了地方,”他意味深长地笑笑,“能不能让他们服我,那就是看我的本事了。”
杨敬城失笑,“你倒是自信。”
不过他这女婿,确实也有自信的资本
官场上最忌看不清自己。
眼下徐辞言在京城可谓是鲜花着锦烈火浇油,旁人大半辈子都未必能有这般风光时刻,他能狠下心来以退为进,日后必然前途不可限量。
无论是作为座师还是岳父,杨敬城心底都十分满意。
“既然你打定主意要出去,剩下的事情便用不着操心了。”杨敬城一挥手,便有小厮从书房里取出一漆匣,打开一看,正是一张大启的行政布局图。
“瞧瞧,想去哪处?”杨敬城波澜不惊地开口。
徐辞言不免有些咋舌,外放自然也是有讲究的,去两江富裕地和穷乡僻壤自然不能一同而语。
每次新科进士外放的时候,好地方惯来僧多肉少,就是拿银钱,也疏通不了关系。
毕竟到了那些地方,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撑死一年,银子就哗哗地回来了,还能钱生钱变更多。
杨敬城这意思,是随他挑了。
有大腿抱的感觉实在太好,徐辞言也不免心思荡漾,而后摇着头轻轻一笑,点了点图纸边缘,“就这吧。”
“凤安府?”
杨敬城抬眼一望,眉毛就皱了起来,这可不是个什么好地方,黄沙漫漫,耕地极少,百姓民不聊生就算了,还有马匪横行,时不时再被鞑靼各部骚扰抢劫一番。
往前年还闹出个笑话,被派去凤安任知府的官员一收到任命书,干脆利落地就吊了脖子。
好不容易被救回来了,朝廷三催五促,才买了棺材一路哭天喊地地去上任,闹出了好大地动静。
可见这凤安府有多坑。
和崔钧想去的大泽县一样,都是进士们求爷爷告奶奶求着不去的地方。
徐辞言选在这,一方面是凤安府与鞑靼接壤,是乾顺帝初步选定开放互市的地方,虽然消息还未传出去,但已经基本定下了。
互市关系着两国邦交,甚至影响了原著里的战火什么时候烧起来。
虽然没了他,朝廷肯定会派官员前去处理,但信息差摆在那,难免上任的官员不知道战火将起,战争绝非小事,轻视几分,徐辞言实在放心不下。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他日后的仕途考虑。
江南水乡确实是好,去那一趟,哪怕不刻意去贪,光是官场送迎的正常银子,估计三五个库房都堆不下,但缺点也很明显,新官很能做出政绩来。
苦一时,换来日后足够的基层履历,这买卖很是划算。
杨敬城自然是知道互市的事情的,他沉吟片刻,见徐辞言心意已定,便也点点头,“也好,互市大事,还要剿匪平乱,虽然难,但做好了也是无可厚非的功绩。”
并且,他心底微微叹了口气,大启和鞑靼关系危如累卵,朝廷已经选好合适的“草原王”,接下来的互市,就是计谋成功的奠基石,这般大事……有徐辞言看着,他也能放心许多。
事情已经谈妥,虽然吏部管官吏调动,但关系自己,徐辞言也要避嫌,接下来调官外放的一系列流程,自然有杨敬城帮他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