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全城都在抓他,他根本没有失败的资格。
深夜的市局刑侦大楼,灯光昏黄,空气里弥漫着长期未散的菸草气息和隐约的咖啡味,
沈长兴独自坐在桌前,背影在落地窗前显得格外孤独。他紧皱着眉头,盯着电脑屏幕上那张从监控里截取出来的模糊影像。
照片里的男人,穿着典型的香港商人的打扮,深色西装,浅色衬衫,质地不错但看起来有些皱的领带,他的帽檐压得极低,脸上蓄着胡渣,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副不耐烦的生意人模样,拖着一个看上去陈旧的皮箱,刚刚走出津港码头的检查站。
即使伪装得再完美,沈长兴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沈放,那种站姿,那种走路时微微前倾的习惯,那双即使在模糊的监控画面上依然锐利的眼睛,那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他成功离开津港了,这一切,正如他们计划的那样。
沈长兴长舒一口气,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心中既是欣慰又是担忧。欣慰的是沈放成功避开了追捕,担忧的是这一路上还有多少未知的危险等着他。
他按下键盘上的删除键,屏幕上的影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堆密密麻麻的案件报告,表面上,他还是那个在追查「沈放案」的市局领导。
「但愿你能找到真相。」沈长兴低声自语,疲惫地揉了揉眼睛。
就在这时,沈长兴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的蓝光在昏暗的办公室里格外刺眼,他低头一看,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跳了出来。
【沈局,劳烦您告诉他们,别再找了。】
【我已经安全离开燕州。】
【再见。】
短短几句话,毫无波澜,甚至连标点符号都冷静得过分,就像发信人的性格一样,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汹涌。
沈长兴看着这条消息,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像是在打一首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曲子的节奏。
「沈放。。。。。。」他轻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长辈才有的骄傲,「这小子还真是沉得住气。」
他随手拨回去,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下,眼睛盯着那个陌生号码,生怕自己拨错。然而电话只响了两声,传来「嘟」的一声,就被对方干脆利落地挂断,紧接着,屏幕上跳出一条新的提示,「对方号码已停机。」
沈长兴低头看着手机,微微摇头,嘴角却勾起一丝赞许的笑意,眼神中既有担忧又有欣慰。
沈放做得很干净,滴水不漏,他切断了一切可能被追踪的联系方式,就像一条无声无息潜入深水的鱼,只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波纹。
这场「逃亡」,无论是在市局高层还是在其他关注此案的人眼里,看上去都是沈放孤身一人,在警方和整个城市的围追堵截下,铤而走险,奋力出逃,像个真正的罪犯。
然而,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们设计好的局。
那天深夜,燕州的一间废弃仓库里,只有一盏勉强还能工作的旧灯泡,发出微弱的黄光,映照在一张满是灰尘和划痕的木桌上。
沈长兴站在仓库的一角,低头点燃了一支烟,火光在黑暗中一闪,照亮了他疲惫却坚毅的脸庞。他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在他周围形成一层薄纱,目光沉沉地看着对面的人。
沈放穿着环卫工人的衣服,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只能看到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此刻却带着一丝难得的疲惫,他的指间把玩着一张假护照,翻来覆去地看,上面印着「梁志远」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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