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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文道法则（第2页）

时间继续流淌，天地间的“问”之力愈发强盛。归墟湖底，那枚“惑”果虽已被吞食，但其本质并未消亡，而是化作一种频率，潜藏于空气、水流、星光之中。敏感之人能在梦中听见亿万灵魂的低语，如同潮汐涨落，永不止息。

某夜，盲童守护者突觉心头剧痛。他感知到一股强烈的求救信号，来自极西之地??一座已被遗忘的地下监狱。那里关押着历代被认为“无可救药”的罪人：弑亲者、叛国者、屠城将领……他们从未被允许接触答社，被视为污染源。

守护者立即召集巡使前往解救。当铁门打开时，所有人震惊无言。那些囚徒并未暴动，反而整齐跪坐，每人面前摆放着一页信纸。为首的老将军抬头，眼中浑浊含泪：“我们不敢奢望宽恕。但我们想问一个问题??如果一个人穷尽余生悔恨，这份痛苦，能不能也算一点善？”

巡使当场落泪，将问题带回归墟。七日后，陈砚孙女遗留的赤红心渊简忽然自行浮现空中，燃起淡淡火焰，映出一行字：

>“善恶非定数，而在流转。悔之痛，即是新生之始。”

自此，监狱改建为“赎问院”，允许囚犯每日提交问题，并接收外界回应。许多受害者家属起初反对，可当他们读到一封封发自肺腑的忏悔信时，有些人选择了回信，有些人选择沉默，也有些人终于说出那句憋了一辈子的话：

>“我不原谅你，但我愿意看见你。”

宇宙深处，沈元与林昭依旧凝望着这颗蓝色星球。

“你看，”林昭轻声道，“连最黑暗的角落，也开始学会提问了。”

沈元微笑：“只要有光，就会有影。但只要还有人在问，影子里也能开出花来。”

忽然，星图震荡。遥远星系传来新的信号??那颗曾回应“我们也开始想了”的星辰，此刻正不断发射出复杂波形。翻译系统艰难解析，最终呈现一段信息：

>“我们曾以为进化就是消灭弱点。

>直到听见你们的‘问’。

>原来脆弱，才是智慧的起点。

>我们决定，停止基因优化计划，保留个体差异。

>因为我们终于明白：

>完美无需提问，

>而缺陷，孕育可能。”

沈元闭目，似在感应什么。片刻后睁开眼，低语：“第一批星际殖民者的后代，已在新星系建立了第一座问心塔。他们用外星晶体仿制了‘惑’果，虽不能完全复制效果，但已能让不同种族感知彼此情绪。”

林昭笑了：“那么，文明的种子，真的播下去了。”

“是啊。”沈元望着浩瀚星空，“曾经我们以为，长生在于肉身不朽、法力通天。可到最后才发现，真正的永恒，是让‘提问’这个动作本身，成为种族的本能。”

他顿了顿，声音渐轻：

“就像呼吸，像心跳，像星光穿越虚空??

不停止，就不会灭亡。”

此时，地球正值黎明。

归墟湖面升起薄雾，问心树再度开花。花瓣飘过千问壁、飘过赎问院、飘过星际发射台，最后汇成一片光雨，洒向每一个睁眼醒来的人。

一个小女孩刚学会写字，偷偷溜进学堂后的答社角屋，在墙上歪歪扭扭写下人生第一个问题：

>“妈妈说世界上没有鬼，可我昨晚看见柜子里有个人影在哭。他是真的吗？”

话音刚落，窗外忽有微风拂过，一片花瓣悄然落在她肩头。与此同时，千里之外，一位正在整理旧档案的老妇人猛然抬头，泪水夺眶而出??她认得那字迹，那是她失踪多年的女儿小时候的笔迹！而她的女儿，早在二十年前就已葬身山火……

她冲出房门，奔向最近的答社，颤抖着提笔写道：

>“如果你还能听见，请告诉我，你还好吗？”

问题上传瞬间，心渊网络轻微震颤。归墟湖底，那枚“悔?零”碎片再次浮现，表面浮现出从未有过的新字：

>“爱，不会因死亡中断。

>只要还在问，就还没走远。”

这一刻，整个星球仿佛屏住了呼吸。

而后，万家灯火次第亮起，每一盏灯下，都有人在思考，在犹豫，在挣扎，在鼓起勇气写下那一句迟来已久的话：

>“我……有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