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老东西,你去哪!?”
“没有老娘的庇护,小心被人打死!”
妩媚女修朝着步入人群中的老乞丐大声呼喊。
然老乞丐却是头也不回。
妩媚女修见此,嘴唇嚅动几许后再次喊。。。
夜色如墨,浸透归墟湖畔的每一片草叶。那株问心树的花瓣尚未落地,便在空中凝成细碎光点,随风飘散,仿佛亿万双眼睛悄然睁开。小女孩肩头的那片花瓣缓缓融化,化作一道温润金线,顺着她稚嫩的手指流入心口。她怔住,忽然觉得胸口发烫,像是有人轻轻握住了她的心脏。
她不懂那种感觉,只知柜子里的影子不再可怕。相反,她听见了一声极轻的抽泣,不是从柜中传来,而是自她的记忆深处浮现??一个女人抱着她在火光中奔跑,嘴里反复念着:“别怕,妈妈在。”然后是轰然倒塌的屋梁,热浪将她们分开。那画面陌生又熟悉,像一场从未醒来的梦。
她张了张嘴,想喊“妈妈”,却发不出声。可就在这一刻,答社墙上的字迹微微震颤,她写下的问题下方,浮现出一行新字,笔迹苍老颤抖:
>“如果你还能听见,请告诉我,你还好吗?”
小女孩盯着那句话,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她不知道为何会哭,只是觉得心里某个空荡荡的地方,终于被什么填满了。她用袖子胡乱擦脸,拿起炭笔,在原句之后歪歪扭扭地补上一句:
>“我看见你了。你在火里抱过我。”
话音落下,整面答社墙骤然亮起,如同被点燃的经文长卷。光芒顺着地脉蔓延,直通归墟湖底。那枚“悔?零”碎片彻底苏醒,表面裂开细微纹路,竟有血丝般的红光从中渗出,与湖水交融,染开一圈圈涟漪般的记忆波纹。
千里之外的老妇人跪倒在答社门前,双手死死抠住石阶边缘。她认得那补充的字迹??那是女儿七岁时练字用的歪头体,连“好”字最后一捺都习惯性地上翘。二十年前山火焚村,全村三百口尽数葬身烈焰,唯独她因外出采药幸免。归来时只见焦土残骸,连尸骨都无法辨认。官府登记“全员殁”,族谱除名,祠堂撤牌。她曾疯了一样翻找灰烬,只为寻一块带字的陶片、一根残留的发簪,可什么也没留下。
从此她不再提女儿的名字,仿佛只要不说,那个人就还没真正死去。
可现在,她看着墙上那行稚嫩回复,喉咙里涌上腥甜。她猛地抓起笔,几乎划破墙壁:
>“你是小禾吗?你记得院子里那棵桃树吗?你说它开花时像穿裙子的小姑娘……你还记得吗?”
答案来得比风还快。
>“我记得。我还埋了一颗玻璃珠在树根下,说等它长大能变成星星。”
老妇人崩溃大哭。她冲回旧居废墟,在早已荒芜的院角徒手挖掘。指甲断裂,血混着泥土,但她不停。直到指尖触到一块坚硬的东西??一只锈蚀铁盒,内藏一颗蒙尘的彩色玻璃珠,背面刻着“给未来的我”。
她抱着盒子回到答社,将玻璃珠放在墙缝之中。刹那间,一股暖流自墙体扩散,整座答社嗡鸣震荡。承声匣自动开启,无数过往未解之问纷纷浮现:那些被遗忘的遗言、压抑的忏悔、迟来半生的道歉……全都开始自行串联,形成一张横跨时空的情感网络。
而此时,北方雪域的“赎问院”中,那位曾自称“清心大师”的老僧正盘膝静坐。他每日书写忏悔录,已累计三百余页。今夜,他忽然感到胸口一紧,耳边响起孩童笑声??是他从未见过的儿子的声音。他惊愕抬头,发现牢房墙壁竟映出一幕幻象:一名年轻女子抱着婴儿站在雪地中,望着寺庙方向喃喃道:“你说修行要断情,可孩子出生那天,你不该连看都不来看一眼。”
那是他弃之不顾的妻子与遗孤。
他浑身颤抖,泪水砸落在纸上。他提起笔,写下平生第一封家书:
>“我不是高僧,我只是个懦夫。若你们还活着,请让我赎罪。”
信刚写完,窗外飘进一片花瓣,落在纸面,瞬间化作一点灵光,顺着墨迹渗入纸中。同一时刻,南洲山村的问疗堂内,一位正在接受“问疗”的年轻妇人猛然睁眼,泪流满面地望向虚空:“娘?是你吗?”
她是当年被遗弃在雪中的女婴,如今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从小被告知父母死于瘟疫,直至今日,才在灵魂最深处听见那一声呼唤。
天地之间的“问”之力,正以超越认知的方式编织因果。不再是单向倾诉,而是双向共鸣;不再是孤独呐喊,而是跨越生死的回应。
而在东海孤岛,那艘沉没三百年的战舰残骸已完全浮出水面。舰体虽腐朽不堪,但核心舱室完好无损。巡使团队冒险进入,发现舱内整齐摆放着九百二十三枚铜铃,每一枚都刻着不同姓名与一句话。其中一枚正是少女当年投入海中的那只,铃内多了一行新刻小字:
>“对不起,我没能回来。
>但我一直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