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并非是正式更新,兄弟晚点刷新一下,就能看到正式更新,先前的章节已经修改完了,不过更新有延迟】
坐在陶建国对面。
赵卫红能够闻到大山赋予他的那股土腥味。
那是泥土混合着植物的汁液。。。
香山的风带着初春的寒意,穿过林梢,拂过赵卫红的脸颊。他坐在凉亭边缘,手指摩挲着那盘老旧的录音带外壳,塑料已经泛黄,边角磨损,像一段被岁月反复擦拭却始终无法抹去的记忆。播放机的磁头嗡嗡轻响,最后一句“撑伞归来不说悔”在寂静中回荡,仿佛父亲的声音并未真正离开,而是藏在这片山林之间,等待某个时刻再次响起。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昆仑基地那一夜的风雪。父亲枯瘦的手搭在他肩上,陈默摘下面罩时眼中闪过的愧疚与坚定,还有李小雨在通讯频道里近乎嘶哑的呼喊:“赵卫红!信号恢复了!全球有超过两千万人正在观看!”那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站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将一块被深埋四十六年的真相石碑,亲手从冻土中撬起。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军纪委特别联络通道的加密消息:
>【代号“灰烬”资料包已全部解密】
>“夜枭”系统原始数据库完整披露,涉及全国七省十二个秘密实验点。
>现确认:至少137名非自愿受试者曾被纳入“共感矩阵”计划,其中98人已死亡,23人处于植物状态,仅16人尚存意识活性。
>所有涉案设施即日起查封,相关责任人接受隔离审查。
赵卫红缓缓吐出一口气,胸口却并未轻松。数字冰冷,背后却是无数家庭破碎的四十余年。他想起发布会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颤巍巍地走上台,握着他的手说:“我丈夫是‘赤松三号’的工程师,他们说他在任务中牺牲,可我一直不信……他走之前,只留下一句话:‘如果我回不来,告诉孩子,我不是逃兵。’”她说完便泣不成声。那一刻,赵卫红才真正明白,自己揭开的不只是父亲的命运,更是整整一代被沉默吞噬的人。
他站起身,将录音带小心收进贴胸的口袋。下山的路上,城市灯火如星河铺展,远处央视大楼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新闻联播刚刚结束,街头大屏正循环播放《神经权利保护法》颁布的特别报道,画面中,赵振山坐在轮椅上,被授予以他名字命名的“良知勋章”。老人没有多言,只是轻轻抚摸胸前的徽章,低声说了一句:“这枚章,本该属于所有没能醒来的人。”
回到住处已是深夜。李小雨已在客厅等他,桌上摊开着一叠文件,最上面是一张卫星热成像图,标记着云南边境那座废弃雷达站的位置。
“她叫苏文澜。”李小雨抬头,“1979年毕业于国防科技大学脑科学系,原‘赤松计划’外围研究员。档案显示,她在一次数据异常排查中发现了‘共感矩阵’的真实用途,试图举报,结果被列为‘精神不稳定人员’,强制转移至‘松籁疗养院’,随后转入地下项目组,成为第七位未登记的实验体。”
赵卫红盯着照片??一位面容清瘦、双眼紧闭的女人躺在维生舱内,额头上贴着电极阵列,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她怎么会活到现在?”
“因为她不是普通受试者。”李小雨调出一份加密日志,“她是‘共感矩阵’的情感锚点设计者之一。系统需要一个‘情感基准’来校准其他意识体的情绪稳定性,而她被选为母体。她的意识从未完全上传,而是以半连接状态维持了近四十四年,像一根不断被拉扯的弦,既没断裂,也无法解脱。”
赵卫红心头一震。这意味着,苏文澜不仅承受了身体的囚禁,更在意识层面持续经历着他人的情感碎片??愤怒、恐惧、绝望、背叛……如同亿万次心灵刺杀的叠加。
“她说梦见了撑伞的男人?”他低声问。
李小雨点头:“不止一次。我们在她脑波记录里发现了一段反复出现的潜意识图像:一个穿旧式军大衣的男人,在风雪中撑开一把黑色长柄伞,伞面展开的瞬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周维国。”赵卫红喃喃道。那位设计“心灵桥梁”逆向干扰装置的天才工程师,那位在临终前将伞托付给他的老战友,原来早已在系统的裂缝中留下了印记。他的意志,竟以某种方式穿透了“夜枭”的神经网络,成为被困者梦中的光。
“我要去云南。”他说。
“你知道风险。”李小雨盯着他,“‘清道夫’虽然被瓦解,但残余势力仍在活动。昨夜,两名参与调查的技术员在成都失踪,监控最后拍到他们被一辆无牌厢式车带走。军纪委怀疑内部仍有‘梧桐’的影子网络。”
“所以我更不能等。”赵卫红拿起背包,开始收拾装备,“父亲撑过了四十六年,苏文澜撑了四十四年。我们不能再让任何人多熬一天。”
清晨五点,军用直升机从北京南苑机场起飞,直扑滇西边境。飞行途中,赵卫红翻阅着苏文澜的早期论文手稿复印件,其中一页引起了他的注意:
>“人类情感的本质,不在于其强度,而在于其自主性。当我们剥夺一个人爱与恨的权利,我们便不再是在治疗,而是在制造奴隶。真正的心理干预,应如伞??遮风挡雨,却不遮蔽天空。”
他怔住了。这句话,与周维国临终前的话如出一辙。难道他们曾相识?甚至合作过?
李小雨接过纸页,眯眼细看署名处的笔迹:“你看这个签名……‘W。L。Zhou’?这不是周维国常用的缩写格式。他一向签‘Z。W。G。’。而且……”她突然停顿,“这篇论文的提交日期是1977年3月,而周维国早在1976年就被列入‘思想问题观察名单’,禁止接触任何敏感项目。他不可能以正式身份参与。”
赵卫红心头一跳:“所以……有人冒用了他的名义?还是……他以另一种方式参与了?”
答案在抵达雷达站后逐渐浮现。
那是一座建于六十年代的防空预警站,孤悬于怒江峡谷之上,四周云雾缭绕,常年无人踏足。入口被藤蔓和塌方掩埋大半,赵卫红和随行的两名军医费了近两个小时才清理出通道。内部设备早已锈蚀,唯有中央控制室的主服务器仍在低功耗运行,屏幕上闪烁着一行绿色字符:
>【情感锚点:S-07|状态:休眠|同步率:3。8%|梦境频率:稳定】
维生舱位于地下室,玻璃罩上结满水汽。当灯光亮起,赵卫红看见苏文澜的脸??苍白如纸,嘴唇干裂,但眉宇间仍残留着知识分子特有的清傲。军医迅速接入监测仪,心跳微弱,脑电波呈现罕见的双频震荡模式,像是两个意识在争夺主导权。
“她在做梦。”李小雨看着脑图分析,“而且……梦的内容高度结构化。这不是普通的潜意识活动,更像是某种信息编码。”
就在这时,苏文澜的眼皮忽然颤动。监测仪数值骤升,氧气浓度自动调节。三秒后,她睁开了眼睛。
浑浊的瞳孔缓缓聚焦,落在赵卫红脸上。她没有说话,只是抬起颤抖的手,指向他背后的背包??那里,正放着周维国留下的那把黑伞。
“你……回来了?”她的声音像是从井底传来,沙哑而遥远。
赵卫红蹲下身,握住她的手:“我不是他。但我带着他的伞。”
苏文澜嘴角微微抽动,竟露出一丝笑意:“我就知道……他会留下后路。”她艰难地喘息,“你们以为‘夜枭’是林怀民的野心?错了……它比‘梧桐’更早诞生。它的根,扎在1965年的‘心灵花园’计划里。”
赵卫红与李小雨对视一眼。这个名字从未出现在任何解密档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