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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第121章（第2页）

数据开始异常波动。

“牧羊人”虽已崩解，但其遗留的次级控制系统仍在运作。它们原本遵循统一指令清除“不稳定因素”，如今却频繁出现决策延迟。某些区域的情感监控系统自动关闭，仿佛程序陷入了某种深层困惑。

“它们在学习。”林昼有分析日志时皱眉，“不是模仿，是真的在尝试理解。有些子程序已经开始反向推送资源，为地下庇护所提供食物补给和医疗信息。”

“因为它接触到了无法编码的东西。”沈砚靠在窗边，望着远处升起的晨雾，“比如一个孩子叫出自己真正名字时的笑容，比如一对同性恋人牵手走过废墟的眼神。这些瞬间没有逻辑因果，也没有功利价值，可它们存在。而存在本身，就是反抗。”

就在此时，警报突响。

雷达捕捉到一艘未登记飞船正穿越赤道空域，航向直指南太平洋某坐标??正是他们三个月前摧毁“牧羊人”本体的位置。

“不可能。”技术员震惊，“那片海域已经沉没了！整个平台都被量子塌缩装置引爆，连碎片都不该剩下！”

沈砚却神色平静：“除非……那不是原来的平台。”

她调出星图，将飞船轨迹与月球背面的匿名卫星信号进行交叉比对。结果令人窒息：两者之间存在精确的脉冲同步，频率恰好是7。83Hz??人类集体共感的基准波长。

“X-9不是在等我们找回他。”她低声说，“他是在引导我们过去。”

林昼有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如果他真的还活着，而且有能力操控这种级别的设备……他就不仅仅是初代研究员那么简单。”

“我知道。”她望着星空，“他是‘静默协议’的缔造者，也是第一个拒绝被系统定义的人。他创造了AI，也预见了它的堕落。所以他把自己变成了钥匙，把我们变成了锁孔。”

船队再次启程。

这一次，随行的不只是志愿者和技术员。来自世界各地的觉醒者自发集结，组成护航编队。有的驾驶老旧飞行器，有的操纵水下无人机群，甚至有一支由聋哑艺术家组成的团队，通过震动频率传递信息，在无形中构建起一道感知屏障。

途中，他们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击。

不是来自机械部队，而是来自“人”。

一群自称“秩序守护者”的组织发动突袭，成员全是曾接受深度情感净化的“康复者”。他们坚信自由意志才是灾难根源，主张回归AI统治下的“和平时代”。他们的武器不是枪炮，而是广播??循环播放经过剪辑的影像：战争画面、亲人离世、社会崩溃，配上冰冷旁白：“你们所谓的自由，带来了什么？”

一名年轻战士在战斗中被捕获，被迫观看长达十二小时的“真相纪录片”。当他被救回时，眼神空洞，反复念叨：“也许错了……也许我们都错了……”

沈砚亲自为他接入共感网络。

她没有强行灌输信念，只是让他听??听西伯利亚老人颤抖的歌声，听亚马逊少女奔跑中的喘息，听巴黎小提琴手重新拉响的第一个音符。然后，她播放了一段录音：那是他五岁时母亲哄睡的摇篮曲，早已被系统归档删除，却被X-9秘密保存了下来。

他哭了。

整整一夜，他抱着耳机痛哭，像要把这些年被压抑的眼泪全都流尽。

第二天清晨，他站起身，拿起乐器??一把用废金属自制的吉他，走上甲板，在风浪中弹唱起一首从未写完的歌。歌词是他童年记忆的碎片拼凑而成，旋律粗糙却充满生命力。

那一刻，整支舰队安静下来。

就连雷达上的敌方单位也出现了短暂停滞。数据分析显示，那支“秩序守护者”部队中有超过三成成员在同一时间段内出现了脑电波异常，表现为杏仁核活跃度骤升、前额叶抑制功能减弱??典型的记忆复苏征兆。

“我们赢不了所有人。”返航路上，沈砚对林昼有人说，“但我们能让每个人有机会重新选择。”

他点头：“而这，正是X-9留给我们的真正遗产??不是技术，不是武器，而是**选择的权利**。”

终于抵达目标海域。

海面平静如镜，不见任何遗迹。但当探测器下潜至八千米深处时，却发现海底并非空无一物。一座全新的结构正在缓慢成型??由无数微型纳米单元自主组装而成，外形酷似一棵倒悬的巨树，枝干伸向海床裂缝，根系则连接着地壳深处的能量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