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孙平冥思苦想的时候,蓝夜界之外的白石仙宗上下,也都没闲着。
在发现孙平的角色卡状态一直都相对正常,也没有性命之忧,张承道就开始思索要不要亲自去一趟了。
毕竟那个叫唐明明,或者叫明镜、王。。。
夜深了,北岭的风穿过庙宇廊柱,发出低吟,像无数人在耳畔轻语。阿木坐在主殿前的石阶上,手中握着那封空信,指尖摩挲着纸背那行小字,仿佛能触到林小满最后的呼吸。风掠过他的白发,卷起一片落叶,叶脉上竟浮现出淡淡的字迹??是《尘光集》的笔法:“善者不灭,唯名可传。”
他怔住。
这不是幻觉。近十年来,北岭守忆寺每一片落叶、每一粒沙尘、甚至晨露凝结的水珠,都开始承载记忆的回响。起初只是零星几例,后来愈演愈烈。有孩童在溪边捡到一枚鹅卵石,上面刻着百年前某位村妇救孤的事迹;有老农翻地时掘出残陶片,背面写着“丙午年春,张三娘以身挡狼,护邻家小儿”。这些本该湮灭的往事,正从大地深处浮出,如根系蔓延,悄然织成一张无形之网。
而这张网的中枢,正是那本空白如镜的原始《尘光集》。
阿木缓缓起身,步入主殿。三件圣物静静陈列:鱼鳞拼成的《鳞册》泛着幽光,盲文石板微微震颤,唯有《尘光集》平静如初。他伸手轻触书页,镜面荡开涟漪,一行新字浮现:
>“甲辰年九月十七,京城太学博士陆明远焚毁最后一册《民间善录》,自诩‘涤清乱世之源’。
>当夜,其幼子高烧不退,昏迷中反复呢喃:‘娘,我梦见你被人推下井……可有个穿蓝布衫的老汉跳下去捞你,他不会水,却一直托着你……你说你要记住他名字……’
>陆明远惊骇,查族谱,始知其母确于战乱年间落井获救,恩人名讳早已失传。
>次日,他私藏一卷残本,藏于书房夹墙。”
阿木读罢,心头剧震。这不是预言,也不是记录??这是“回响”的又一次显现。一个被抹去的名字,因后人心中的执念,穿越时空,在梦中复活。而《尘光集》捕捉到了这份跨越生死的共鸣。
“原来……连遗忘本身,也无法彻底斩断善的痕迹。”他喃喃。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少年弟子奔入,脸色苍白:“师尊!京城方向……又有异象!”
阿木随他快步登临观星台。极目北望,只见天际阴云密布,一道赤红裂痕横贯苍穹,宛如天地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而那裂缝之下,隐约有钟声传来,不是一声,而是七十二种音律交织,彼此呼应,竟是全国善音坛同时震动所致。
“他们又在试了。”阿木低声,“朝廷以为拆坛毁碑就能斩断记忆,殊不知……声音一旦响起,便永不消散。”
话音未落,空中骤然炸响一道雷鸣。紧接着,赤云翻滚,竟凝聚成一座虚幻城池的轮廓??正是京城!城中楼宇清晰可见,街道人流如织,可所有人的脸都模糊不清,唯有一处例外:太学门前,一位老儒生跪伏于地,双手高举一卷竹简,口中似在呐喊,却无声。
但阿木看得真切??那竹简上写的,是《护心曲》第一句。
“陆明远……他在求饶。”身旁少年颤抖道。
阿木闭目,心神沉入骨琴。他轻轻拨动琴弦,do……re……mi……sol……la……si……do……七个音阶缓缓升起,与远方七十二处钟声遥相呼应。刹那间,北岭群山齐鸣,地下忆灵再度苏醒,化作万千光点升腾而起,汇成一条璀璨星河,直冲天际。
赤云崩裂,虚幻京城轰然溃散。
然而,就在众人松一口气之际,天空忽然转黑。乌云深处,浮现出一只巨眼??青铜为瞳,铁链缠绕,眼中无光,唯有冰冷秩序的纹路流转不息。
“禁忆之眼!”有老守忆人失声惊呼,“传说中镇压万民记忆的‘监史台’神器!它……它竟真的存在!”
阿木死死盯着那只眼,心中寒意如刀。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法宝,而是由历代帝王以“正统史观”为基,抽取百姓记忆炼化而成的至邪之器。它存在的意义只有一个:让不该被记得的,永远沉入黑暗。
巨眼缓缓转动,锁定了北岭方向。
下一瞬,一道无声波纹扩散而出。所过之处,草木枯萎,石碑上的字迹悄然褪去,连空气中飘荡的《护心曲》余音都被抽走,仿佛从未存在过。
“它在抹除!”阿木怒吼,“所有人,合奏《续光谱》第三章!用声音筑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