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策动三十名被罚官员联名上书,请废监察院,恢复“士大夫自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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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散布谣言称陆明远私藏龙袍、夜观天象,图谋篡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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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在京城各大井水中投放致幻草药,制造“群民共睹紫气东来”异象,宣称“真命天子将现”。
最后一行字尤为刺目:
>“她知道你母亲葬在何处。”
陆明远的手指猛地收紧,纸条几乎撕裂。
母亲……那个在他七岁时饿死在流徙路上的女人。她本不该死??若非地方官克扣赈灾粮款,若非监察缺位,一家五口不至于活活饿毙荒野。也正是从那一刻起,他发誓要让天下再无冤魂。
可这件事,从未对外提及,连建文帝也不知情。她是如何得知的?
答案只有一个:赵承业早年曾任山西巡抚,掌管过流民登记簿册。而那份档案,早已应在十年前大火中焚毁……除非,有人偷偷誊抄备份。
寒意顺着脊背爬升。
他知道,这场战争已不再局限于制度之争,而是直指灵魂深处的较量。对方不仅要摧毁他的权力,更要瓦解他的信念,让他怀疑自己一路走来的意义。
但他不会退。
二月初三,陆明远秘密调遣十二名精锐“民察特使”,化装成商贩、僧侣、游方郎中,潜入太原周边村镇,收集“祭英会”参与者名单。同时下令天听阁二十四时辰监控所有加密通信,一旦发现“清议风暴”相关代码立即追踪源头。
与此同时,他在京城发起“回望初心”行动:邀请百名普通百姓讲述十年来生活变化,并录制成《民生录》短篇集,在各问政台循环播放。
有一位老农说:“以前交税,胥吏说多少就是多少,多了也不敢问。现在每户发一本‘明白册’,几石粮、几匹布、几钱银,写得清清楚楚。去年我家少缴了二斗米,还是监察员主动找上门退还的。”
一名寡妇哽咽道:“我男人被诬盗官盐判斩,是他救下来的。那天他穿着黑袍走进牢房,我以为是勾魂鬼差,没想到……是活菩萨。”
这些话没有华丽辞藻,却比任何政论都更有力量。
二月初七深夜,天听阁终于锁定信号源:位于太原城外一座废弃尼姑庵内,藏有一套改良版飞鸽传书基站,每日凌晨三点定时接收来自漠北的消息。技术人员通过预设陷阱程序,反向植入病毒,成功获取对方内部通讯密码本。
陆明远亲自带队,率三百铁甲轻骑星夜奔袭。
雪夜行军,马蹄裹布,人衔枚,灯尽灭。抵达时正值拂晓,庵门紧闭,屋内烛火未熄。
一声令下,破门而入。
十余名正在整理文书的“孝义盟”骨干尽数被捕,其中包括两名曾在礼部任职的老吏,以及一名冒充道士的前锦衣卫密探。而在东厢暗室中,陆明远发现了惊人之物:
一面完整的北方边防布防图,标注精细到每一座烽燧的换岗时间;
三箱尚未寄出的匿名信,收件人涵盖六部尚书、翰林学士、地方督抚,内容皆为揭露陆明远“结党营私、操控舆论、意图逼宫”;
最深处,是一本手抄日记,扉页写着:“吾兄承业遗志,由妹婉儿续之。宁以身为薪,燃尽此世浊政,不负忠魂血泪。”
陆明远翻开第一页,指尖微微发颤。
里面详细记载了过去五年“孝义盟”的运作方式:如何挑选落魄文人发展成员,如何利用婚丧嫁娶场合传递密信,如何在童谣、评书、戏曲中植入反监察能量。甚至提到,三年前公堂撕诰命一事,实为精心策划的心理战表演,旨在激发士林同情。
而在最后一页,赫然写道:
>“陆氏母坟,位于忻州柳河沟北坡,碑文已毁,唯松树两株为记。若事败,即掘其尸曝于市,告天下酷吏不得善终。”
陆明远合上日记,久久不语。
副将低声请示:“是否立即上报朝廷,派兵封锁忻州?”
他摇头:“不必。她要的是羞辱我,动摇我,让我乱了阵脚。若我此刻兴师动众去护坟,反倒遂了她的愿。”
他抬头望天,晨光初露,雪停了。
“传令下去,释放其余从犯,唯赵婉儿一人押解进京。其余证据全部公开,一字不删。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所谓‘忠烈之后’,究竟在做些什么。”
回程途中,他写下一道奏疏:
>臣陆明远叩首谨言:
>监察之责,不在惩恶,而在立信。
>若百姓不信官,官不信法,法不信理,则国必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