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有奸人借忠孝之名,行颠覆之实,煽惑舆情,伪造民意,其心可诛,其术尤险。
>臣不敢自诩清廉无瑕,惟求问心无愧。
>惟愿陛下允臣一请:待赵婉儿入京,不囚不杀,设‘万人辩政坛’,使其当众陈词,陈述其所信、所恨、所求。
>让天下人听一听,也想一想??
>究竟是谁,在守护这片江山?
>又是谁,在用仇恨编织未来?
建文帝览毕,沉默良久,提笔朱批四字:“准其所请,天下共观。”
二月十八,正午。
太庙前广场搭起高台,四周竖立巨型镜墙,以便远处百姓也能看清台上一举一动。全国各地问政台同步架设投影装置,实时转播。
赵婉儿arrivesinchains,却昂首挺胸。她身穿素白衣裙,发间无饰,面容清瘦,眼神如刀。
陆明远立于台左,一身黑袍,肩佩“民察”铜牌。
皇帝亲自主持,宣布:“今日不论胜负,只论是非。尔等皆可畅言,朕与众卿,与万民,共听之。”
赵婉儿冷笑:“你让我讲?好啊。我就讲你如何打着正义旗号,把一个个读书人变成告密狗!讲你如何用一台机器判定生死,连申辩的机会都不给!讲你母亲饿死路边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一天,你的儿子也会成为别人眼中的恶魔?”
人群骚动。
陆明远静静听着,直到她说完,才缓缓开口:
“你说得没错。我母亲确实饿死了。我也曾恨这个世界。但我没有选择报复,而是选择了改变。你呢?你哥哥犯了罪,证据确凿,流放途中病逝,那是法律的判决,不是我的私仇。可你却要把这笔账算到整个制度头上,算到每一个认真履职的监察员头上,算到千千万万盼着清平世道的老百姓头上。”
他上前一步:“你知道为什么百姓愿意给‘浊者冢’添石头吗?因为他们受够了贪官污吏。他们不怕严刑峻法,怕的是无人替他们说话!”
他指向台下一名白发老妇:“这位大娘,儿子被人冒领军饷害死,跑了十年都没人管,是我们帮她讨回公道。你说我们是酷吏?那你告诉我,如果没有我们,她该去找谁哭?”
又指另一名青年:“这孩子父亲被冤杀,是你口中的‘忠臣烈士’亲手制造的假案。你现在站在这里骂我,却对那些真正流血的家庭视而不见!”
声浪如潮,席卷全场。
赵婉儿脸色苍白,嘴唇微抖。
“你可以恨我,”陆明远最后说,“但请你不要骗他们。不要用虚假的悲情,掩盖真实的罪恶。如果你真为天下好,那就放下仇恨,一起完善这个制度,而不是毁掉它。”
风吹过广场,吹动旗帜,也吹散了压抑已久的沉默。
三天后,赵婉儿在狱中写下万言书,承认“孝义盟”所作所为皆出于复仇私心,虽自认无悔,但愿承担后果。她在最后写道:
>“我原以为,只要让更多人恨你,就能证明你是错的。
>可我错了。
>真正让人信服的,不是眼泪,不是控诉,而是你在雪夜里点燃的那一道道篝火。
>那些火光告诉我??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有人愿意守望彼此。”
三月初一,春雷始鸣。
建文帝下诏:赦免“孝义盟”普通成员,勒令解散组织;赵婉儿减罪流放云南,终身不得返京;所有涉案伪造文书一律焚毁,另立“伪言碑”于浊者冢旁,刻录此次事件始末,警醒后人。
陆明远辞去边务清核专使之职,唯留监察院长一任。
他在卸任演说中只说了两句话:
“我不怕敌人强大,只怕自己变得像他们一样。”
“只要还有一个百姓敢站出来说话,这条路,就永远不会断。”
那年春天,新一批“民察协理”宣誓上岗。孩子们在学堂里学唱新版《问政歌》,歌词多了几句:
>“姐姐写字,哥哥放哨,
>坏账不怕,谎话快逃。
>不靠神仙,不靠皇诏,
>我们自己,把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