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影子被烛火投到墙上,隐有靠近交叠之感。
房内寂静,唯有灶中柴火燃烧不时发出的“噼啪”声。
一碗温热的粥下肚,越明珠感觉自己胃中暖和,身心舒畅。
她看向对面的裴晏迟,他的碗中还剩些粥,正慢慢用着,“公子不饿,何必勉强自己。”
裴晏迟放下碗勺,“姑娘不是我,怎知我不饿?”
“很明显,不是吗?公子有事不妨直言,看在粥的份上我可以考虑一二。”越明珠扫过他碗里的粥。真饿狠了,这小半碗粥哪里够塞牙缝的,分明就是在这故意等着。
裴晏迟被她看破,倒也不恼。只端起碗,两三口吃完剩下的粥。
“姑娘觉得张勉,张公子怎么样?”
张勉?越明珠挑了挑眉,“公子与他皆在京城,要说张公子怎么样,你应是比我更清楚吧?怎还问我?”
“不同人的看法也各有不同,我只是好奇,姑娘对他的看法。”裴晏迟笑的温和儒雅。
越明珠盯着他,眼中闪过狡黠:“张公子人应是不错,他还救了我,不是吗?”
“姑娘当真如此想?”裴晏迟不解,她是真的没看穿张勉的把戏?
“公子怎么突然对张公子这么上心?”
“我瞧姑娘应不是个糊涂之人。”不会看不出张勉的设计。
越明珠忽地嗤笑,自嘲道:“这世上真正清醒之人又有几个?我也不过是个为凡尘俗事所扰的庸人罢了。”
“姑娘何必妄自菲薄。”
“不过实话罢了。
公子如果是刻意来提醒我的,那就请公子放心,我有分寸。
今日既然欠下一份恩,来日不过是他开口,我办事。至于如何办,能否办好那就另做考量。”她意味深长的笑着,给出她的答案。
“姑娘当真聪慧过人,想来家中长辈对姑娘外出云游也是极为放心。”裴晏迟倒是由衷欣赏她的心智,但隐谷事关重大,请她相助前还得有所了解。
闻言,越明珠垂下脑袋,闷闷开口:“或许吧。”
见她情绪顷刻间低落,他惊觉莫不是自己说错话。
“姑娘,你还好吗?”
“没什么,我……我就是想起家人,有点难过。”她抬手,就着低头的姿势快速抹了下脸。
再抬眼,眼眶已经泛起微红。
裴晏迟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将自己的手帕递给她。
越明珠抬手接过:“多谢公子,我失礼了。”她用手帕擦脸,不小心将易容粉擦下些,隐约露出斑驳的疤痕。
他瞧见越明珠脸上的疤痕,有瞬间的怔愣。越明珠察觉到他的眼神,也意识到问题,手忙脚乱的去遮脸上的疤痕。
裴晏迟忙错开视线。
“抱歉,姑娘。”
越明珠摇头,“不怪公子,是我自己不小心。”更何况他的眼神只有怔愣,惊愕;没有贬低更没有厌恶。
她弯了弯眉眼,放下手,“公子不好奇它是怎么来的吗?”
“若是姑娘不想说,我便不问。”
“公子等在这应该不只是为了提醒我,你言语间其实是在探问我的来处,不是吗?”越明珠一下道破他的意图,抬眼望着裴晏迟,“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能讲的,至少公子与那些人不一样。”
“我家在燕国定安城。”裴晏迟豁然抬眼,越明珠轻笑:“公子怎么这般看我?是有何不妥?”
裴晏迟摇头不语。
越明珠继续道:“家中行商,我是家中老幺,父母对我很是疼爱。虽不是什么权贵之家,也算衣食无忧。
我幼时体弱多病,因着家中曾帮过落云谷谷主,请得他为我诊治,后来机缘巧合拜入谷中,学些医术,好让自己可以活得久些。
七年前……”言及此处,她语带哽咽,深吸两口气平稳呼吸,眼泪还是止不住的顺着脸庞滚落。
“姑娘,可以了。”裴晏迟见她眼泪止不住,有些手足无措,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姑娘,况且他知她接下来所言大致为何,不忍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