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痛苦的嚎叫出口前,越明珠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腿踢向他身下脆弱之处,经此一击他疼得已无起身之力。
逃开的秋纹恰好领着人过来,几人刚巧撞见眼前这一幕,纷纷心口一跳,下意识感叹:这刺客太也惨了!
越明珠漫不经心的抬眸,一眼就看见立在护卫中身披乌金云月白大氅,眉眼温润的少年郎。
她就像没事发生一样,随口关心:“入夜寒凉,公子怎不好生休养?”
裴晏迟瞥了眼地上面孔扭曲的刺客,缓缓道:“我听闻他偷偷来寻云姑娘,担忧他对姑娘存有歹念,心中不宁,故而带人前来。”
扫了眼地上的刺客:“此番因我之故连累姑娘遭难实是抱歉,幸而姑娘会些武艺得以无恙。”
越明珠无所谓地笑笑:“公子不必忧心,我行走江湖自然有保命之法,对付一两个刺客还是勉强足够。不过……”她话锋一转,语调微扬:“我既然掺合进你们的事,以你们的身份,想来我也很难独善其身。”
她言尽于此,语中暗含深意。听到他口中的“隐谷”越明珠眼中划过杀意,隐谷之人一向藏头露尾,最喜暗中算计,阴险手段层出不穷。七年前那一战就有他们的影子,没想到三年前被端了老巢后这么快又重新现世。
这些人倒真是顽强得很,出现在此亦绝非偶然,怕是所图不小。
看来北月国这块肥肉已经惹起多方觊觎,这潭水越来越浑了。
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低气压,挽竹侍立在侧不敢多言。
越明珠饮下杯中茶,冷声吩咐:“既然是在北月国京郊之事自然是要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你去将此事知会宫里一声,我们只需暗中跟进,不要轻易暴露行踪。”
毕竟要是让那些人发现她就是当年端了他们老窝后销声匿迹之人,怕是会惹上麻烦。她还是比较喜欢当个安闲自在的“渔翁”。
“今日便作罢了,日后不要轻易来裴府,虽然府上那些护卫远不是你的对手,但裴晏迟身份特殊,平日里免不了有皇子想与其结交,他们身边可少不了能发现你存在的高手,况且裴晏迟自己也绝非仅是一介文官,没准他会发现你的行迹。”
“是。”
“日后如有消息可送去仁心药铺,我过几日去取。”
挽竹领命离开。裴晏迟淡笑不语。
见温岳自己想明白,他轻叹道:“看来我们府上还是不太干净,云姑娘昨日才说打算出府,偏那样巧,张勉昨日就布置妥当,你说他是怎么知道的?”
“公子,是谁?”
“不知”裴晏迟轻笑,提起茶壶慢条斯理的替自己倒了杯茶,“小心些就是,狐狸总是会露出尾巴的。”
看他一派淡然,温岳也定下心神,“公子所言有理,云姑娘那边?”
裴晏迟端起茶杯,茶汤入喉,不仅解了渴,暖融融的感觉似流经心口,“云姑娘在制药?”
“对,云姑娘说了没事别去打搅她。”温岳说完,小心瞥他一眼“公子有事找云姑娘?”
“有件事需要云姑娘帮忙,既然她在忙,我稍后再去询问。上次叫你去查的事情如何了?”裴晏迟放下茶杯,打开桌上卷宗。
这份卷宗是关于七年前百宁郡江口决堤的旧案。
当年,北月国接连数月降下大雨,陛下特意下令巩固百宁郡堤坝,以护卫百姓不受天灾所祸。
哪料,百宁郡江岸堤坝巩固刚竣工不出半月,便被一场洪水冲垮,灾情危及附近三郡,数万百姓受灾,流离失所,加之有心之人刻意挑唆,竟发生暴动。
眼看局势一发不可收拾,陛下下令,命裴王爷带兵前去安抚镇压。
待灾情得控,裴王爷立即带兵去援助受黎国和槐安国围攻的燕国萧家军,可已经错失良机,萧家军全军上下和来犯的敌军同归于尽。
他们只来得及击退想趁火打劫的北疆三部,安葬了萧家军。
裴晏迟盯着卷宗,手紧攥成拳。
当年父王带人去看过被冲垮的堤坝,用的不过是一些劣质泥沙、尺寸小的石块,根本就不堪一击。
陛下震怒下令严查,朝廷内外风声鹤唳,准备拿人时,却发现与此相关的官员早就被人全部灭了口,根本无从下手,被吞下的银钱亦不知所踪。
北月国与燕国一向交好,萧家军几位统帅与父王也算志趣相投,何况他们对北月国也多有帮助。
那场战之后,父王嘴上虽不言,可他明白父王常觉得愧对萧家军,可他也无可奈何,他是北月国的王爷,万事必须以北月国为先。
但真相不能就此被埋没,不论是为了无辜受灾的百姓,还是为了战死的将士,这个罪魁祸首必须偿还他的罪孽。
他先前追查到其中一位官员的贴身侍从竟还尚在人间,派人去带他回来,没想到自己倒先遭了算计。
“公子,温岑今早传信回来,说是已经见到那人,准备带他回来了。”
裴晏迟深吸一口气,合上卷宗,“让他小心些。”
“是,公子今日那案子?”温岳说的是那件剥皮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