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她的声音清晰得像一颗落在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金昭喜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想说“好”,想说“我一直都想”,想说“我喜欢你不止是从今天开始”。可所有的话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颤抖的:“……那你姐姐不会担心吗?”
薛仑娥笑了,笑得有点苦涩:“我姐姐早就不管我了。她嫁去美国三年,连我生日都记错。倒是你,每次发消息都会问‘吃饭了吗’‘累不累’‘今天开心吗’……你知道那种感觉有多奇怪吗?”
“什么感觉?”
“像是有人在我心里点了一盏灯。”她说,“明明我不需要光,可它亮起来的时候,我就再也看不见黑暗了。”
金昭喜的眼泪又来了。
她们最终去了那家藏在巷子深处的小店。木质招牌写着“雪岳汤饭”,门口挂着褪色的灯笼。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阿姨,见到薛仑娥立刻惊喜地叫出她的名字:“哟,这不是小娥吗?好久不见!”
“慧淑阿祖母,我带朋友来了。”薛仑娥熟稔地拉开椅子,“老样子,两碗大份牛肉汤饭,加溏心蛋。”
“好嘞!”老人麻利地记下,又好奇地打量金昭喜,“这位是?”
“很重要的人。”薛仑娥说。
金昭喜差点呛住。
汤饭上来时热气腾腾,浓郁的牛骨香气扑面而来。金昭喜低头喝了一口汤,咸鲜适中,暖意从胃里蔓延至四肢百骸。
“你知道吗?”薛仑娥搅动着碗里的米饭,“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学校开学典礼上。你坐在我斜前方,头发扎得歪歪的,校服袖子太长,一直往下掉。我当时就想,这个人怎么这么笨。”
金昭喜瞪她:“那你干嘛后来还主动跟我搭话?”
“因为那天下午下雨,我没带伞。”薛仑娥轻笑,“你跑过来问我是不是没伞,然后把自己的分给我一半。虽然那把伞根本遮不住两个人,我们都淋湿了,但你一直在笑,说我头发贴在脸上的样子像只落汤鸡。”
金昭喜怔住。那段记忆早已模糊,却被她如此清晰地记得。
“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你是我躲不掉的人。”薛仑娥抬起头,目光灼灼,“所以金昭喜,别再装了。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空气凝固了。
窗外的风停了,街灯昏黄,映照着两张近在咫尺的脸。金昭喜能看清薛仑娥瞳孔里的自己,小小的,却无比真实。
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梦呓:“……不是‘也’,是我先喜欢你的。从第一天看见你坐在窗边看书,阳光照在你睫毛上那一刻,我就完了。”
薛仑娥笑了,这次是真的笑了,眼角泛着光。
她伸手抚过金昭喜的脸颊,拇指擦去一滴滑落的泪水,然后俯身,在她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短暂,柔软,像春天的第一片新叶落在掌心。
分开时,金昭喜大脑一片空白。世界仿佛只剩下心跳声,一下又一下,震耳欲聋。
“现在天气怎么样?”薛仑娥问。
金昭喜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那是《鬼怪》里的台词,是金池试图告白却被嘲笑的那一句。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望着眼前这个让她心动三年的女孩,轻声回答:
“和你在一起的时光都很耀眼,因为天气不好,因为天气好,因为天气刚刚好,每一天都很好。”
薛仑娥怔住了,随即笑出声,笑声清脆如铃。
“这句话,”她握住金昭喜的手,“现在归我了。”
门外,夜风再次吹起,卷走最后一丝寒意。远处城市的灯火连成一片星河,照亮了两个紧紧相握的身影。
而在某条地铁线上,金池正对着手机屏幕傻笑。聊天界面显示着一条未发送的消息草稿:
【姐,我好像真的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