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她是用这根手指…
“嘘…”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一个轻柔得如同叹息般的声音,伴随着那根手指的动作,从面纱后传来。
那声音依然如同记忆中那般动听,空灵悦耳,仿佛能抚平一切伤痛,只是此刻,在那悦耳的底色之上,还萦绕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沙哑,以及某种…因为经历了太多而沉淀下来的疲惫与…扭曲的狂热。
她用那根点在我唇上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动作轻柔得如同情人间的爱抚,却又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我不敢有丝毫的妄动。
然后,她再次开口了。声音中带着一种温柔却充满确信的力量,
“好侄儿…这里,可没有什么清音了哦。”
我被她的动作和话语惊得愣在原地,嘴巴微张,那个“音”字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再也吐不出来。
她看着我这副呆傻的模样,眼中的神采更加复杂了几分,仿佛有一丝怜悯,又有一丝…鼓励?
她维持着手指点在我唇上的姿势,身体微微前倾,将那张戴着金色面纱的脸凑近了一些。
“以前的名字,都已经过去了,就像流水一样,流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她柔声说着,手指在继续我唇上轻轻摩挲了,像是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人要往前看,要接受新的身份,才能…活下去,才能找到真正的快乐,不是吗?”
我无法理解她话语中的含义,只能呆呆地看着她。
她看我还是困惑的模样,面纱下的嘴角似乎向上弯了一下,勾勒出一个极细微的轮廓。
她收回了点在我唇上的手指,转而用那涂着暗红蔻丹的指甲,轻轻刮了刮我的下巴,动作亲昵得让我有些不自在。
“傻孩子,”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慈爱,“烟罗那家伙,难道就没告诉你吗?我现在啊…有了一个新的名字了呢。”
她微微歪着头,那双眼睛专注地凝视着我,充满了期待。
“来,我的好侄儿…你那么聪明,一定能想到,对不对?”她没有直接说出那个污秽不堪的名字,而是用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将问题抛给了我,“你一定…还记得吧?好好想想…然后,把我的名字,再说一次给我听听。”
“我…我……”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她的手指虽然已经离开,但那冰凉的触感奇异的气味还残留在我的唇上,提醒着我眼前之人的真实身份。
“师叔…清音师叔…她真的…变成了烟罗口中的那个…那个…”
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她那身金色的长裙上。
裙摆随着她弯腰的动作垂落在地,我可以更清晰地看到那些污渍的细节——那暗褐色的痕迹并非均匀的色块,而是呈现出一种半凝固的、仿佛掺杂了某种固体颗粒的状态;而那些黄色的斑点则大片大片地晕染开,将金色的布料浸染得如同腐烂的橘皮。
一股更加浓郁的甜腥气味,混合着她身体原本清雅的的体香,更加肆无忌惮地钻入我的鼻腔,刺激着我的神经。
“我的名字。”
她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依旧是那么悦耳动听,但那平静的语调下,却蕴藏着一种让我无法抗拒的压力。
她的手指再次抬起,这一次,轻轻地点在了我的眉心。
“什…什么名字?”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问出这句愚蠢而又明知故问的话。
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用那根点在我眉心的手指,如同情人般温柔地顺着我鼻梁的曲线向下划去。
指尖的冰凉和那若有若无的异味一路蔓延,最终停留在我的下巴上。
然后微微用力,抬起了我的脸,迫使我与她对视。
透过那层金色的薄纱,我隐约能看到她嘴唇的轮廓。似乎…比记忆中要丰厚一些,形状也有些不同。
“名字,是主人赐予的荣耀。”她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种近乎狂热的虔诚,“是洗去过往虚伪,拥抱真实自我的证明。好侄儿,你不懂吗?”
“她…她果然…要我…亲口说出那个名字…‘粪音’…”
让我亲口说出来?
对着她这双还残留着昔日温柔倒影的眼睛?
对着这张曾经无数次对我展露笑容、虽然此刻被面纱遮挡却依然能感受到其存在的脸庞?
不…不…我做不到…这太残忍了…太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