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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清辞入梦来（第1页）

产房的消毒水味里，突然混进缕熟悉的柏香。护士把襁褓塞进我怀里时，我盯着那团皱巴巴的小脸，突然忘了怎么呼吸——是个女孩，眼尾的弧度像极了白书静，可眉尖那点淡红，却与记忆里的画面重叠。

“像不像？”白书静的声音带着产后的沙哑，指尖轻轻碰了碰婴儿的鼻尖，“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我喉头发紧，恍惚间回到那个秋雨连绵的夜。梦里的女子站在古柏下，绿裙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转身时，眉尖的朱砂痣在月光下亮得惊人，与怀里这张小脸的淡红印记，分毫不差。

“叶清辞。”我突然开口，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柏叶，“就叫叶清辞。”

白书静愣了愣，随即笑了，眼尾的痣弯成好看的弧：“清辞……清言婉辞，像从诗里走出来的。”她往婴儿耳后吹了口气，小家伙突然睁开眼，瞳孔黑得像古柏树洞的深，“你看她在笑呢，好像听懂了。”

我低头吻了吻女儿的额头，那点淡红印记竟微微发烫，与额角的疤痕产生共鸣。产房窗外的灵柏枝不知何时伸了进来，在襁褓上投下细碎的影，像有人用柏叶纹绣了层薄纱。

“树神也认这个名字。”白老板拎着保温桶走进来，木盒里的婴儿襁褓正泛着微光，金线绣的月牙胎记与清辞眉尖的红痕遥遥相对，“我早说过，这孩子是灵柏送来的。”

护士来查房时，突然指着监护仪咋舌：“这胎心也太稳了！跟庙里的钟声似的。”她往灵柏枝的方向瞟了眼，“刚才好像看见枝桠在晃，频率跟监护仪一模一样。”

白书静往我手里塞了块柏叶糕，是母亲从老家寄来的，糕上的叶印比平时深，像用清辞的胎发混着红土拓的。“你还记得那个梦吗？”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你说梦里的女子让你往南走，说那里有你的缘分。”

我当然记得。那年秋天，古柏的落叶在梦里堆成条路，女子的绿裙扫过落叶，留下串脚印，尽头就是星澜市的柏香楼。当时以为是日有所思，如今抱着清辞，才明白那不是梦，是三世缘分在催我们相遇。

清辞满月那天，白龙村的王婶特意赶来，带来包古柏的新叶。“树神托梦，让把这叶垫在襁褓下。”她往清辞眉尖点了点红土，小家伙突然咯咯笑起来，笑声像柏果落地的轻响，“你看你看，认亲了！”

白书静抱着女儿去灵柏寺还愿时，我跟在后面，看着清辞的小手抓住垂下来的柏枝，枝桠竟轻轻晃了晃，像在跟她握手。

“她真的来过。”我摸着清辞柔软的胎发，终于敢确定那个梦的意义——梦里的女子不是别人，是穿越时空来看我们的清辞自己。她指引我南下，不是为了遇见白书静，是为了让这场跨越三世的缘分，能在她身上圆满。

白书静把清辞放进那套绣着月牙胎记的襁褓，小家伙立刻不哭了，小手紧紧攥着片柏叶，那叶片上的纹路竟慢慢显出来，是“清辞”两个字的篆体。

“灵柏早就写好名字了。”白书静的眼泪掉在襁褓上，像极了清辞眉尖的红痕，“我们只是照着念了出来。”

晚上给清辞换尿布时，我突然发现她后腰有块极小的胎记，形状像片蜷缩的柏叶——与白书静后颈的月牙印，与我额角的疤，构成了完整的灵柏图腾。

窗外的古柏在月光里轻轻摇晃，枝桠间的青果己经熟得发亮。我抱着熟睡的女儿，看着白书静在账本上写下“叶清辞”三个字，笔尖的红墨水在纸上晕开，与二十年前母亲在婚书上盖的红泥印，一模一样。

“叶大哥，你看。”白书静把账本推到我面前，清辞的名字旁，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是用柏汁写的：“三世缘，一线牵，清辞现，终得圆。”

我低头吻了吻白书静的发顶，又吻了吻清辞眉尖的红痕。灵柏的香气从窗外漫进来，混着母女俩的呼吸，在空气里织成个温暖的茧。

原来所谓的似曾相识，不是遇见了过去，是预见了未来。

清辞的名字像句温柔的诗，写尽了灵柏锁了三世的情缘，也写好了往后漫长岁月里，我们要一起走的路。

夜风吹过柏香楼的牌匾，发出“簌簌”的响，像有人在轻轻念着这个名字：

“清辞，清辞……”

是古柏在应，是岁月在和，是我们的故事，终于翻开了最甜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