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是她亲生弟弟,却从出生起便过的是苦日子,她与他感情不深,却也不曾稀薄——至少,是不该那样草草了结一生才对。
且她对容明辕是否已经知悉一切仍是昏昏然。
但,不论如何,秋夕无底蕴的娘家,大抵都能让容明辕放松对燕南的警惕。
语罢一下静寂。秋夕头回听闻此事,倏地红了脸,张了张口,顾忌着在座都是身份贵重的人物,她到底还是低头没有做声。
“我想也可以。”沉默一息,容明辕打量秋夕片刻,笑着沉了沉首,“不过此事问弟弟也没用,阿姐也知道,弟弟都没娶妻呢,哪里懂这些。”
又有点闷闷地:“倒弟弟就没这样的福气……能让阿姐帮忙挑个称心如意的弟媳。”
似是一语双关,似是寻常抱怨。容洛眉尖儿一动,一时没听个仔细似的扫视向一旁的卢清和,“前先曾听说卢氏常同各家联姻,倒怎么,做了明辕的先生,反倒藏私了?”
她弯转得快,卢清和接住话头,望向一旁站着的重澈:“琅琊风水养美人,长安繁华养得却是娇花,陛下两相对比,已决定从重萧两家择选王妃。怎么,重仆射没同殿下说?长安流言四起,微臣听闻,殿下与仆射……关系甚是亲昵。”
他长了一张狐狸面,平日一身儒雅门阀气助他化了人形,此下一笑起来,那狡猾的面目便又显现了一些。
重澈与他互视一晌,行到容洛身旁两步左右的坐下,便要开口解释。
“如今长安称本宫与重澈的事,是流言么?”疑惑地勾眉,容洛嫣然一笑,“那倒不是。”
卢清和气息一顿,略略拧眉,“殿下……十分坦诚。”
“既然喜爱,何必遮遮掩掩。”容洛提眉,金色花钿在旭日下熠熠生辉,“再说如此多年,旁人传重澈是本宫囊中之物亦不是一日两日。左右如今已经放权,本宫也想过过寻常公主的日子,索性坐实又如何?”
她这般直白,卢清和有什么话也不好再说。望将重澈一眼,他看着容洛,不再做声。
他原以为麻烦的是重澈,但如今一看……反而是容洛。
衣袖盖住腕上的佛珠,卢清和垂眉。
他无话可说,这边容明辕却是久别重逢,格外多话。
问过逼宫之事,对皇帝迫使容洛放权一事表达了不满,又关心起容洛吃住,若不是因为宫中有事小厮催促,他怕是还得在庄子陪容洛住个五六日才甘心。
恋恋不舍地与容洛辞别,容明辕让容洛留步,又叮嘱了好一番复才在敦促里步上水廊。
风大起来,两岸红枫簌簌作响。容洛在水榭上停留太久,又有咳疾旧病,自然不能多待。
携重澈往庄子去,容洛忽听重澈问:“你方才那样,明日城中的酒肆里约莫又是一片胡编乱造。”
容洛昂首看他,视线触及他双瞳,知道他不对此责怪,她微微一笑:“反正一涉及你我,我总是恶人。可能怎么办呢?我便就是强占了她们的重相爷,便是恶人了,能耐我何?”
她坦然如斯,一股子坏笑全堆在婉柔的眉眼,毫无矫揉做作,倒十分可爱。
“是。”重澈轻轻顺着她笑,“大殿下恶名在外,谁都动不得。”
他这一说,倒招来了容洛一眼轻嗔。但,二人之间玩笑话自然不算数。
握住他指骨分明的右手,容洛笑视重澈,“走罢。我早晨听秋夕说云之送来了两条大鲮鱼,一会儿你得脍鱼片,可莫想推辞。”
手掌素白纤细,落进手心几是盈盈一握。
容洛已朝前行,从后望去,身影与从前无二。
五十六年每一日重叠,重澈握着她的左手,见白鹿握着信立于廊下,唇畔翕动。
“明崇,太子要杀你。”
第178章1021晋|江独家发表
◎流产。(已替换)◎
裙衫拂落在足跟,容洛因重澈使劲地回扯,赫然回过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