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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裂隙之光（第2页）
“你应该知道，你昨晚那样做已经违反了实验道德守则第四项。”沈星遥转头望向顾明渊，“尤其是你，顾总——作为项目负责人擅自允许已列入销毁流程的胚体继续保存，这在法律上已经是……越权。”
顾明渊却只是看着昭月，仿佛她的一呼一吸才是真正需要他回应的核心。
“那就由我来解释。”昭月语气淡淡，却带着无法抗拒的压迫感。
“Y-1为我母亲沈文昭所捐赠，母体归属明确，授权文件尚在。林美云试图在未通知持有人情况下启动销毁流程，违反了归属协议。”
“我只是行使了保有权。”
林美云唇角一抽：“你真觉得，你能靠这点东西挡住我们的进程？”
“不是挡，”昭月慢慢道，“是撕开。”
“我这一生已经死过太多次，不差这一回。”
“但我母亲，她只死了一次。她的尸骨不能再被你们反复利用。”
沈星遥笑了一声，似讥非讽：“姐，别太入戏了。我们在做的是科研，不是拍伦理剧。”
“我做的也是科研。”昭月回望她，“只不过我做科研的第一课，是她教的。”
“她说过：真正的未来，不建立在遗忘之上。”
会议桌对面的伦理委员会中，有人轻轻点头：“……确实有道理。”
林美云脸色微变：“你们这些旁观者，知道什么？她母亲若不是为实验牺牲，又怎会留下这代成果？”
顾明渊突然开口，语气沉着：
“我以为你们一直清楚，Y-1不是我们成果的终点，它只是开始。”
“而她——”他指了指昭月，“她才是我们真正亏欠的人。”
众人愕然。
顾明渊望着昭月，喉结微动，语气低得几不可闻：“我曾以为毁掉一架飞机，就能换来世界更好的版本。”
“但我用了九世的时间才明白——那是她世界里唯一不该毁的部分。”
“是她母亲，是她，是她的执念。”
昭月一怔，望向他时，眼里多了一丝无法掩饰的动摇。
良久，她低声开口：“顾明渊，如果我现在决定离开这里，去找第八世留下的那个孩子。”
“你会放我走吗？”
顾明渊沉默许久，终于垂下眼：“不。”
“但我会和你一起去。”
午后，昭月走出大楼。阳光透过高楼间隙，洒在她发间。
身后响起几名年轻研究员的窃窃私语：
“她和顾总……真的像从废墟里牵着对方走出来的人。”
“我从没觉得她是‘顾太太’，她比这个称呼……强太多。”
“是‘顾氏之妻’，也是‘自己人生的主’。”
昭月站在街角，望向远方车水马龙。
她轻轻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那张照片中，那个孩子眉眼间未曾见过的笑意。
一个她曾遗忘的生命，却在静默之中唤醒了她世界的一丝裂隙。
——那裂隙中，有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