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青砖硌得苏夕膝盖生疼。
她撑着星图起身时,指尖沾了半片铜锈,混着萧景珩后背渗出的血,在掌心凝成暗红的痕。
"摄政王——"她刚要去扶他,却被他反手一带按在身侧。
萧景珩玄衣下的脊背绷成铁线,喉结动了动,声音倒稳得像未起波澜的寒潭:"暗卫在门外守着,波斯人撞不开。"
苏夕这才听见门外密集的刀兵相击声。
暗卫首领沉砚的喝令混着箭矢破空声,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他们刚从裂隙回来,就被波斯使团围了个正着。
"你后背的伤。。。"她伸手去碰他腰间的玉佩,那是他藏伤药的暗格。
指尖刚触到温玉,萧景珩突然扣住她手腕,指腹重重碾过她掌心的罗盘碎片。
"先召人。"他的拇指擦过她掌纹,像是要把什么刻进去,"沉砚、崔嬷嬷、陆昭。"
苏夕突然想起裂隙里他说的"他们要来了"。
那些被压制的势力,此刻正像潮水般漫过宫墙。
她望着他眼底未褪的幽蓝,忽然笑了:"好。"
她转身时,玄色大氅从萧景珩肩头滑落,露出后背浸透血的衣料。
那血不是新伤,是裂隙反噬时从肌理里渗出来的,像开在雪地里的红梅。
苏夕攥紧罗盘碎片,碎片边缘刺进掌心——这次换她来守着他。
暗卫撞门的声音突然变闷。
苏夕掀开密室暗门,正撞进沉砚染血的视线里。
这位跟了萧景珩十年的暗卫首领浑身是伤,左脸划了道口子,血珠顺着下颌滴在玄色劲装上:"掌印姑娘,波斯人带了火油,再拖半柱香——"
"带他们去偏厅。"苏夕打断他,"摄政王要见沉砚、崔嬷嬷、陆昭。"
沉砚瞳孔微缩,随即垂首:"是。"他转身时,腰间玉佩磕在门框上,发出清响——那是萧景珩去年赏的,刻着"忠"字。
尚宫局的崔嬷嬷来得最快。
这位管了二十年宫务的老尚宫提着铜灯,银簪上的珍珠被夜风吹得乱颤:"我的小祖宗!"她看见苏夕时眼眶立刻红了,"方才听暗卫说您跟着摄政王进了密室,老奴把佛都念碎了——"
"嬷嬷。"苏夕握住她布满老茧的手,"我们需要您。"
崔嬷嬷的抽噎戛然而止。
她抹了把脸,银簪在灯下一闪:"尚宫局的姑娘们都在偏殿候着,要调人要调物,您说句话。"
陆昭是最后到的。
密室烛火映着他苍白的脸,前朝遗孤的玉扳指在指节上泛着冷光。
他扫过萧景珩后背的血痕,又看向苏夕,喉结动了动,终究只说了句:"苏掌印。"
萧景珩已经换了件干净玄衣,后背的血渍被巧妙地遮在大氅下。
他抬手时,袖中罗盘碎片与苏夕掌心的发出共鸣,嗡鸣像春蚕食叶。
"裂隙闭合前,我看到了天问台的运转图。"他声音像敲在冰上的玉,"要彻底稳住时空,必须启动它。"
崔嬷嬷的铜灯晃了晃,灯花噼啪炸开:"天问台?
那不是。。。那不是太祖皇帝用来观测星象的废台?"
"是废台。"萧景珩指节叩了叩星图,"但它的基石是用天外陨铁铸的,能承接裂隙的力量。"他抬眼扫过众人,"启动需要三股力量:暗卫的血契、尚宫局的机关术、前朝的星算诀。"
"前朝的星算诀。。。"陆昭突然开口,声音发涩,"是我母亲传给我的那本《璇玑要术》?"
萧景珩点头。
陆昭盯着苏夕发顶的流苏,那是他去年在宫外书摊买的,说像极了前朝宫灯的穗子。
此刻流苏随着苏夕的动作轻晃,他喉间的腥甜突然涌上来——他本该是她的敌人,可当她在裂隙里说"这次换我撑着他"时,他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昭儿,这天下该由心善的人守着。"